未佩妥剑,出门便已是江湖。

未佩妥剑,出门已是江湖。

师父说,行走江湖并不难,难的是铸一把好剑。

而好剑,并不在于其是否足够锋锐,而在于它与铸剑者能否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大师兄为人敦厚朴实,苦练内功稳扎稳打,一柄铁剑平平无奇却力雄势沉,仗之横扫燕云十六州,自立“铁剑门”,已成为江湖年青一辈中之翘楚。

二师兄精明狡狯,腰间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时常剑走偏锋杀得敌人措手不及。据江湖传言,他在这柄软剑上的造诣已不输师父,甚至更多出了些许变化。

三师姐曾年纪轻轻便只身独闯西域,路遇化外高人指点,独得一段传奇经历。她的强不在于内功亦不在招式,而在于慧眼独具,可遍寻天下奇珍异材,铸得世人见所未见之神兵利器,以一“利”降十会。至她回返中原之日,已有无数青年才俊自愿追随其开宗立派,自号“名剑山庄”。

而我,入门已五年,却连一把合适的剑柄都没有找到。

师父看看我,叹了口气:“不如,你下山一年去西域闯荡,或许亦会有一番际遇。”

果然,我遇到了那位化外高人。

他问我:“你的剑呢?”

我支支吾吾:“尚...尚未铸成...然...然而...我已扎好了剑穗...”

我怯怯地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剑穗举起给他看,或许因为尘封的得太久,它已经开始有些发黄,不似他人剑柄上那般光鲜艳红。

他看也不看:“这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剑,你没有剑,今后以何对敌?”

“我...我已经有了这剑穗...再找到合适的剑柄...总...总有一日会铸得一柄好剑的。”我有些心虚,却也只得如此作答。

“罢了,我与你一块剑胚,铸得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至于你的剑穗,你自慢慢地去寻找合适的剑柄吧。”

一年之期,转瞬即至。

剑胚就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黝黑的一段废料。

而剑穗仍旧等待着它的剑柄出现。

我也仍旧不懂如何铸剑。

我想毁了这剑胚,亦想丢了这剑穗。

但我不能,因为师父说,没有剑,人在江湖上就无法立足。

至少有这剑胚和剑穗,我就仍有希望。

我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剑,长的短的硬的软的宽的窄的薄的厚的。

我已见不得人不配剑,包括自己,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然而我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无剑之人。

“这位大叔,您的剑呢?”

“小伙子,我一个练拳的,要什么剑呢?”

“那这位兄台?”

“我修的是掌法。”

“那您……”

“我练的是内家功,金钟罩铁布衫。”

“但是师父说,这江湖上,没有剑就无法立足啊?”

他们笑了。

“小伙子,这江湖,又何曾只是剑的江湖呢?”

我仍不会铸剑。

或许我这一生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把剑。

也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选择铸剑。

没有剑,仍有刀枪戟斧,不习武,尚有士农工商,不入世,还有农林牧渔。

未佩妥剑,出门已是江湖。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江湖,只是剑客自己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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