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menco Sketches
我落榜了,差了三分。对此我想我是说不出“忍把浮名,换了低吟浅唱”的。
也绝不应该说“归去一片无踪迹,何处是前期?”,我总想因为视野的狭隘,把自己的道路看的也狭隘了,选择本应该很多,固然不是最好的,但总不至于走不下去罢。所以我想写一点东西,当做对这段时间的回首。
我是一个双鱼座,虽然自己并不承认,但是其实身上还是有很多双鱼座的特质的,比如说喜欢幻想。在此之前我曾幻想过许多次,考上研究生之后,也许会去认识一个女孩,会好好学习,会看很多书,会在城里租一间房子,实习,工作;总而言之觉得只要考上了,就是一片光明的,对于失败的样子,是没去想象,也不敢去想的。
你并不是没有选择
似乎是十一月的时候,一个同学从图书馆纵身跃下,我们的自习室正好在一楼,窗外便是花园,我的位置也在窗边,可是当他落在花园里,静谧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自习室的人一个也没有注意到,大家都只是埋着头,只是似乎听见一声响,约莫几分钟后,保安进来,让把窗帘拉上,大家都莫名其妙,纷纷议论着,可还是拉上窗帘,然后继续埋起头,自习室又安静了下来,不到十分钟之后,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走进来说今天图书馆闭馆,请大家在十分钟之内离开。每个人又莫名其妙,我本想不予理会,可是过了一会大家还是都规矩的撤出去了,有人说是有人跳楼了,将信将疑,走到图书馆的门口听见两个女生在议论着,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一个穿橘色衣服的女生告诉我她在拉窗帘的时候看见花园里看到地上盖着一层白布,有人自杀了,还好当天没有去花园里背书,以后也不敢再去了。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酸,没说什么,走到外面,停了几辆救护车——我终于相信——有人跳楼了,就在刚才,就在我的身边。我想,也许如果那天早上我去花园里背书的话,也许可以看见他,也许他不会再跳下来。可是一直以来我都去图书馆另一侧的走廊尽头的角落,想到这里愈发难过了,在那么多人的图书馆,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也许只要有一个人注意到,也不竟至此。我愈想愈发难过,拉着朋友陪我到北湖走了几圈,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一天的早上暗自里弥漫着一种清冷的氛围,是像那天的天空一样的蓝色,风很大。
后来人们仍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进出图书馆,学习,只有小花园的门被锁上了。我愈发为那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到悲伤,后面的几天我一直穿着平时几乎不怎么穿的黑色衬衫,想以此敬慰。那以后的第三天,我在一楼的卫生间洗手台上看到一朵白玫瑰,感到一阵欣慰,小心的把花摆放好。
同学,在天堂请不要悲伤!
Moonlight
在整个考研的初期,我是很彷徨的,我的英语很差,一开始的时候,一篇英语阅读只能做对一个,也总能对一个,对的那一个是我瞎猜的,因为实在看不懂。整个的复习进度都很多,于是每天背很多单词,有时一天背了两千多个单词,以至于时常连做梦都梦到背单词,梦见一个单词,却死活想不起来意思,然后从梦中惊醒,发现才三四点。
其实我睡眠很差,不过这并非由来已久,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更为显著,常常连续好几天失眠是常有的事,分手以后变得好了很多,但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害怕夜晚。
我并不怕黑,相反甚至有一点喜欢,从前更是十分喜欢夜晚的,因为安静,因为可以隐藏自己,因为当夜幕降临笼罩了整个世界以后,仿佛身处夜空下的我也占有了全世界,于是什么都可以去想,什么都可以不去想,无论什么音乐似乎都可以相得益彰。
到了冬季的北京黑得特别早,几乎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影子。有一次坐我对面的女孩和我说她特别喜欢夜晚,喜欢路灯昏黄的灯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说北京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沉闷得有一丝悲凉,后来她以此写了一段很诗意的话发朋友圈了。
我有时常在六点左右吃过晚饭休息的时间里听moonlight,把背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灯泡发一发呆。尤其喜欢第一乐章,很多人说第二乐章是欢快的,第三乐章是温柔回忆和愤怒的交织,第二乐章是安静的,抑郁的。诗人比喻它“犹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小舟一般”,我觉得在安静抑郁之下还有一种坚毅。一首曲子反复听也总会腻的,于是我开始听Pathetique,尤其喜欢第二乐章,记得有人评论说月光给人的感觉是悲怆的,而悲怆反而温柔的像月光,我觉得恰到好处。在那段焦虑烦躁的日子中,只有这样的时刻是仅存的安静,使我得以栖身,喘息。再后来的时候,Chopin、Kenny G、List、Schubert等等也加入进来了。
一直到最后我的政治都没有看完,精讲精练剩了大半本没看,1000题更不必说,而两本真题模拟甚至包装都还没拆开,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延续,到了考试的时候我连卷子也没写完,剩了两道大题,不过最后居然还有60多分。我总背着一本毛选,在初期感觉遥遥无期的时候,毛选竟然比各种鸡汤有用多了,我疑心或许这是领袖的作用,想着政治还有那么多,我总暗自说道:太祖佑我!兴许后来的60分也有太祖的功劳。从毛选中学到了很多,不由得对这位伟人,对这位新中国的开创者肃然起敬。后来我一个人去了重庆和成都,也与此有关。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大学里最喜欢的老师是大一时候的高等代数老师,后来大三上到一门矩阵分析的课时看到课本上高代老师的名字都开心极了,高代老师给人感觉很儒雅,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读书改变人的气质。
后来教授面对面的时候魏老师说了很多意味深长的话我大多没记住,但唯独一句话却使我印象深刻,“有时候,决定不做一件事往往比决定做一件事更难”。
后来我常常思考这句话,我们常常给自己立下各种各样的FLAG,许下各种愿望,我们有很多这样那样想做的事,有着很多美好的愿景,可是最后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想要每天都过得充实,却在整个早上的时候就贪恋在床上无法自拔;想要练一练字,字帖却拿出来几次之后便压了箱底;想要坚持锻炼健身跑步,却每天回到寝室就像瘫了一样,黏在椅子上起不来身;想要出去学习却赖在寝室一边觉得无所事事生活空虚一边却又打开了电脑游戏,想要早睡早起,却迟迟抱着手机翻着各个明明没有人和你社交的社交软件,像是在玩手机却又像是在发呆,唯独不肯睡去。
就这样本来就平凡的我们变得更加平凡了,可笑的是看着周围的人,却总还觉得自己很特别。
寒假的时候回到家里,那段时间成绩已经出来,整个人都很糟,春节的时候很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但最后也只是陪家人看着春晚,不到十二点便上楼睡觉了。四年前的除夕夜,我一个人站在村头公路边的路灯下背书,看着万家灯火。那里本来人就不多,只是平常有人在那等公交和几家住在那儿的人偶尔出来上上厕所(当时我站的路灯后面是一个公厕),于是在除夕夜极为僻静,时至今日觉得那时候看的烟火,很美。我想,如果面对四年前那个少年,我能说什么呢?
佛说:三世一切皆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
当初出省外的高中同学们都回昆明了,决意留在北京的只我一个,想到以后可能没有那么聊得来的朋友陪我吃火锅了,大抵是要一个人来面对这个冷漠的城市了,归去何兮!
高三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看上去话不多却很成熟稳重,似乎暴躁女汉子其实却细心温柔,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周围的同学也没有谁发现,我想我实在是一个善于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的人了。想未来是什么样子呢,一边想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后来我们去了相邻的城市,各自有了各自的感情,然后又各自分了手。然后又似乎成了好朋友,直到我无意间吐露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并没有想要开展一段关系的想法,但是似乎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是不可能了。嗨呀我好蠢呐!!!!
畅想过很多种未来,畅想过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一边想一边成长的时候就会发现现实和想象中的美好相差甚远。我虽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关于这方面的想法,却也很多次憧憬着。
可是事实上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却是谁也说不准,至于我,与其说是说不准,倒不如说是不敢去想。
就好像每次尝试着去感受Mahler的symphony,无论是哪一部,却总是不到中途便缴械投降。
佛说:如是我闻,心不可得,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
或许在未来,有那样一个周末的下午,夕阳从落地的窗子进来,我坐在家中的摇椅上,放下手里的书,和这将逝的霞光一道看看滇池以及西山,也许会一边听着Bach的Arioso,一边回顾往昔。夜幕降临,在环滇路上驱车,没有目的地,车子里播放着jazz,或许是Autumn in New York,或许是My little brown book,也或许是Dinah,都无关紧要。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埋在沙发里看一场电影,也许会喝酒,累了便开两罐冰镇的啤酒,若还有些余力便播着Flamenco Sketches,来一杯或者两杯鸡尾酒,就此等待着一天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