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深的红尘中开花

文/徐博闻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等候你的到来。

瑟瑟寒风把店口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热情的女主人给我送上一碗热腾腾的羊奶。环顾四周,昏黄色的灯光打在墙上富有年代气息的灰白相片上,古朴的饰品,熟悉而温暖。

我慕名而来。

在这里,这个在拉萨市八廓街的东南角的小店里,堆满了记忆,风一吹就洋洋洒洒地飘出来。

仓央嘉措,这个名字,被传颂了多少年。

那一世,他被政治捆绑,本应放荡不羁的年纪却被诺大的布达拉宫囚禁,与世隔绝。他本应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啊,奈何做了桑结嘉错的傀儡,暗无天日。他本该和青梅竹马的姑娘有个家,却卷入了藏族社会矛盾冲突的漩涡中心,无路可归。

他在那个冰冷的宫殿里,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上叹息。空王欲乘黄鹤去,不到灵山到理塘。

 临去莞尔还一笑,忽与余兮两目成。

 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

 有心吃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

我不知道挚爱离去是怎样痛心,也不知失去自由的委屈。只是,那一个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一个个心生厌恶的白昼,让他诗中应有的抹桀骜不驯带了份深重的惆怅。      

我想,最令人心生敬佩之处莫过于在深沉的苦难中开出花来,经过这样一种苦闷或许才有了他后来的沉淀与传奇。

他本想,这一生就这样吧。

袅袅青烟,酥酥油灯,沉沉的经书,死板刻薄的教规,虽精通佛学,却无意在佛学上有所造诣。没有亲人,没有欢声笑语,有的只是政教权贵之间的争权夺利,冠冕堂皇的宗教士层不择手段,他憎恶他愤怒他心痛,最终,他选择了逃跑。

逃到民间,他像一只回到家乡的小兽,多么欢腾。载歌载舞,举杯狂饮。

那里才是他的归宿吧,是让自己舒服的地方。他变回了风流倜傥的样子,才华横溢得让人迷恋。一个活佛徜徉于市井酒肆,半边在佛度,半边在人间。一边是圣人,一边是俗子。这些矛盾,在他的身上惊人的合二为一。大概经历过这样一种扼杀天性的煎熬与挣扎,才会有如此纯粹自然的释放。

他还是做出了选择,爱上了一个民间姑娘,接受了爱,牺牲了佛缘。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最终,他作为政治集团牺牲品在通往京城的路上,命送青海湖畔。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他宛如尘世中的一朵莲花,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还来不及吐露芳华,便已凋零。给人留下无限的感慨和唏嘘。

仅以情诗开头,以情诗作结。那就算是惊鸿一瞥,也要不负人间这场繁华。

如果说活佛在天上,那么仓央嘉措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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