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父亲的回忆录（四）

在我记忆里，父亲是行动不便。父亲小腿肌肉过多，超出正常人，劲使不上。父亲说打小就这样，看过很多医生，但都不见好。记得一次，父亲跟我说过，一个老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可能40岁左右就没法独立行走了。而父亲到了四十岁，虽然健康状况是不如以前，但是仍能独立行走。忙养猪，做农活。似乎父亲整日忙碌，早已忘了那位老中医说的话。因为父亲也就无意中说过那一次，当我再问父亲时，父亲说不记得了。不记得是否和我说过那句话，也不记得是否有位老中医和他说过那样的话。

以前，虽然行动不便，但是仍能下田干活。在泥泞的农田插过秧，整过田，打过药水，未曾落下过。但渐渐地，对我来说，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我从学校回来，挑粪、插秧、打药水，就剩母亲一个人在忙碌了。那时我读初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总有新的变化；后来读高中，一个月回来一次，感觉更强烈了；现在读大学，几乎半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父母苍老的变化愈加明显。每位父母都默默用他们的岁月逝去换来他们孩子的成长。通俗说，这就是父母给他们孩子的爱。

父亲却没有过多的屈服于这种变化。父亲依旧开着他的电瓶三轮车，接送初中的我上学、放学，然后再接送高中的我开学、放假。只是大学，父亲没有去。他的电瓶三轮车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但是父亲会把我送到镇上的车站，直到我坐上了车父亲才会离开。或许，我们在外求学甚或是工作，我们在变化中逐渐成长、成熟，而父母却在日复一日相同的劳作中，任由时间苍老他们的容颜。回到家，父亲会笑着说：都长胡子了！母亲会笑着说：又长高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都在父母的关注与牵挂中，只是有时候我们忽视了父母的变化。

上了高中，我学费、生活费的开支较之前多了不少，父亲重新盖了猪舍。父亲揽了从买材料，喊工人，甚至是猪圈的构造图都是父亲一人忙碌的。养了两头母猪，母猪生仔错开来，这样恰能筹出我高中每学期的学费。我在高中未曾担忧过学费，学费更未曾拖欠过。高二的时候，学习任务愈加紧张。在那一年，父亲盖了新厨房，这样给我腾出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安静学习。

记得父亲说过：只要孩子会捣鼓就行了。外面的世界不断变化，比如普及的彩电、手机、电脑，父母忙碌于家里家外，没空闲去弄懂一些新鲜事物。于是，父亲便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接着忙手中的活。学习上，复读机、电子词典等，到大学买手机、电脑，父亲未曾说或劝我别买。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但是未曾将我从同学中落下过。父母有时候宁愿错过一些事情，只是想给他们的孩子更美好的景色。有时候忙碌的父母会感到欣慰，因为令他们自豪骄傲的孩子正在外努力生活，日渐成熟、成长。

到我上大学父亲依旧忙碌，只是白发更多了，行动更迟缓了，站起来的时间会更多，力气没那么多了，这时我会赶去接过父亲手中的活，父亲会欣慰，然后“不客气”地指挥我怎么做。以前，父亲会拒绝，嚷嚷叫我去忙我的事去。如今，或许，上了大学了，父亲知道我假期空闲的时间更多了。

或许，父亲真的老了，毕竟父亲都五十多岁了。

2013/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