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VOL.2021.01.02

可能大多数人印象中最美好的过年都是年幼的时候,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美好变得越来越淡化,直至感觉不到,似乎它逐渐变为了一个寻常的假期,一件例行公事,没有了隆重的仪式感,也失去了兴奋的期待,这更令我们每到这个时刻就怀念起印象中的过年氛围。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许多人把这归结为整体大环境的年味变淡,不可否认,在许多方面,过年的习俗的确在不断简化,许多以前要亲自准备并制作的物件,乃至食物,现在都可以直接在商场里买到现成的,那又有谁还想整得那么麻烦呢。

但我觉得,产生这种变化的最主要因素在于家庭小环境,以及自身心态上的变化。当我们年幼时,父母要给我们准备过年穿的新衣服新裤子,连鞋子都是新的,而且这些往往都是年前很久就准备好的,你只能看看摸摸,却不能穿,必须等到大年初一,于是这种期待从年前很久便开始了,它们让过年有了一种很直接的美好盼头。

也因为我们年幼,所有爸妈会为这个隆重的节日准备一些小孩子很喜欢的家庭节目,放烟花就是一项极其应景的活动,爸爸提前买来放在家里,我们同样只能期待那个特殊的夜晚早点到来,碰到阳光好的日子,他们甚至会把烟花搬到太阳底下晒晒,最大限度保证让它尽职完成属于它的使命。

每次吃完年夜饭,天色还早,这时候当然还不能燃放,要让为数不多的烟花绽放出最好的效果,必须等天彻底黑了之后,这段时间的等待中,我无疑始终处于一种兴奋得迫不及待之中。时辰一到,一家人拿着烟花走到屋外的阳台上,把室内室外的灯全熄灭,一片漆黑。

窜天猴和兰花是我最喜欢的两种,窜天猴虽然好玩,但持续时间太短,相对来说,兰花是性价比最高的,这是一种细长的纸棍子,爸爸把它露在头部的引线点燃之后,等它射出第一发礼花,再把纸棍塞到我手上,嘱咐我手握在它尾部,头部斜向上对着院子外的天空,礼花一发接着一发间歇性地发射出去,飞出一条好看的抛物线之后,在远处“啪”的一声爆裂开来,我和姐姐一人一根,对着夜空燃放。

放完烟花,看着手中那根已经放空的纸棍子,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舍不得把它扔掉,姐姐倒是很干脆地把它往院子东边那片用来燃烧秸秆杂草的泥地上一扔,就回屋去了。

那段时间,通常除夕夜还有一项很特别的活动:打麻将,这是一年中只有这一晚才会进行的家庭活动,四人围坐在卧室中间,我和姐姐的筹码都是爸妈发的,每人座位前都堆着一堆硬币,由于筹码的最小单位是五毛,我们会把五个一毛硬币用透明胶带包起来,这样方便结算。不管输赢,最终自己剩下的钱都可以自己保管,放入我和姐姐那两只陶瓷储蓄罐里。

我特别享受这种家庭活动的时刻,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我们都没有像这种除夕夜麻将一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做一项娱乐活动,这也成了我童年记忆中,对过年,对家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搬入新家之后,那时已是小学五年级,穿新衣、放烟花、打麻将这些过年习俗统统不再出现,每个除夕夜,吃完年夜饭,在爸妈卧室里看会电视,时间差不多了,便各回各房。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我又多了一项任务,要等到午夜零点放完迎接新年的爆竹才能睡觉。

我必须在自己房里干等着,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山谷四周便接连响起爆竹声,窗外不停闪烁着色彩斑斓的亮光,我会趴在窗口看那些好看的满天星烟花。当时间临近零点的时候,才下楼搬出两个爆竹,在院子里掐着点给它点燃,这个时间四周的爆竹声也达到了最高潮,我家的从来都只是那种发出响亮的炸裂声,不带任何礼花,饶是如此,我还是在门口看着它们放完,才关门上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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