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凡有井饮处,皆能歌柳词”,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最初了解柳永是在高中课本上,记得当时学的他的第一首词就是《雨霖铃》,当时语文老师用了半节课的时间让我们了解这个千年前的一代词宗,一个满腔热血与抱负却一生都郁郁不得志的人,他的理想和凄苦终究还是永远留在了那个时代,唯有词文横跨时间的长河,字字珠玑,散落在千年的绢帛里,供一代代人感伤、缅怀、窥视。

                    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公元1008年,柳永第一次进京(当时的汴京,今开封)参加科举考试,在游玩途中,创作了当时脍炙人口的《望海潮·东南形胜》,名噪一时。但是到了汴京之后,他便迷恋上了青楼的歌舞,于是常常出入其中,并为歌妓们填词,这在当时的封建社会,是一种败坏风俗的行为,可年少放浪的柳永并不以为意,反倒沉醉其中。

                    望海潮·东南形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第二年春试在即,柳永踌躇满志,自信定能“魁甲登高第”。等到考试的时候,宋真宗有诏曰:属辞浮糜,柳永的词受到了严厉批判,因此初试落榜。于是在愤慨之下作了《鹤冲天·黄金榜上》,发泄对科举的牢骚和不满。

                  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词一时间广为流传,最后竟传到了宋真宗的耳朵里,致使龙颜大怒,公元1015年,柳永第二次参加科举考试,笔试是过了,但是当宋真宗看到柳永的名字时,非常生气,大笔一挥划掉了柳永的名字,让他“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至此,柳永的仕途越发艰难,被打击之后,更是经常出入酒馆、青楼之间,并自嘲“奉旨填词柳三变”。

后来,到公元1018年,第三次落榜;公元1024年,第四次落榜(作《雨霖铃·寒蝉凄切》)……直到景祐元年(1034年),或许是换了皇帝,也或许是柳三变更名柳永,曾经的奉旨填词被朝廷遗忘了,才最终被赐了进士,当时的柳永已经年近半百,暮年及第的他,欣喜不已,虽然仍旧没有得到重用,仅仅被封了一个睦州团练推官这样的小官,但他终于不再是白衣卿相了。

1037年,柳永调任余杭县令,1043年,柳永调任泗州判官,此时他为地方官已有九年,并且很有政绩,按宋朝的制度理应升迁,但仍然没有人想起他来,于是他特意写了一首新词 《醉蓬莱·渐亭皋叶下》献给宋仁宗,却因为有“太液波翻”等语,不合圣意,升迁希望无望不说,从此以后,柳永更是等同于被彻底遗忘了,直到1053年,与世长辞……

反观柳永的这一生,一直都在追逐所谓的“浮名”,却从未如愿,或许是无论如何挣扎也拗不过命运吧,最终只得放弃。这个多情的才子,又走了多少留下痕迹的路?只落得一生凄苦、一世愤懑、一声长叹……

              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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