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鼠记 第十四章 洞天福地(一)

【本章主要出场人物简介】

火瞳:一只特立独行的流浪猫。因老鼠绝迹,猫族终日碌碌无为,于是他怀揣着捉鼠梦想离开族群,踏着父亲的遗志去寻找老鼠的踪迹。

黑尾: 一只原本生活在人类家中的混血宠物。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兄弟姐妹中黑尾却越长越像丑陋的老鼠,为了活命,他不得不离开家人…

翠羽:一只因偷猎者袭击和家人失散的野鸭,被农夫捡到后,开始了与鸡群的生活。但狭隘的鸡群不断排挤、压榨翠羽,让她萌生离开鸡群寻找家人的想法…

祭酒爷爷:一位生活在大漠绿洲的德高望重的老猕猴。

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火瞳、黑尾和翠羽眼看就要被沙漠里的怪触手拖入地下。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一股清水浇在风滚草和触手上,触手淋到水后像触了电一般瞬间就松开了火瞳、黑尾和翠羽,并迅速缩回地下,没了踪影。黑尾不顾一切将头伸出沙地,噘着嘴巴接连吐出几口沙土和灰尘,就像是经年累月的烟囱里吐出的黑烟,一个烟圈接着一个烟圈。

“呸呸呸,什么怪物,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一个声音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快到这边来!那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听到那怪触手还会回来,吓得火瞳、黑尾和翠羽闭着眼睛连滚带爬便朝这个声音的方向逃去。等到了跟前,揉开眼睛,他们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只小猕猴。

“请问,这里什么地方,刚才那触手是什么怪物?”

小猕猴收起手中的葫芦,不急不慢地说:“那是‘沙漠章鱼’,很久之前一直生活在海里的,可是后来大海干涸变成了沙漠,他们也就进化成生活在沙漠中的章鱼了。平日里,它们都潜伏在沙土底下,躲避阳光,有动物靠近时便伸出触手偷袭。”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沙漠章鱼呀,真是比书上说的还恐怖。咳咳……”黑尾嗓子干得直冒烟,每说一句话就得咳上几声。

小猕猴把手中的葫芦递给火瞳几人,示意他们可以喝点里面的水。

黑尾抢过葫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瓶子便“咚咚咚咚”喝起来:“哇!好清凉的泉水呀!”

火瞳和翠羽也迫不及待地拿过葫芦,痛饮一气。

“这种章鱼自从离开水后,反倒最怕水。所以我刚才只给它浇了一点水,他就逃走了。”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火瞳几个异口同声地说。

此时,日落西山,天已暮色,小猕猴热情地邀请火瞳他们几个到家中做客。火瞳他们虽说不敢贸然前行,但毕竟已受人救命之恩,不便再打扰,就想跟小猕猴客气一下,说他们在外面过夜就行。可黑尾一听说能到猕猴家做客,便抢先答应了下来。火瞳和翠羽再三感谢后,一行人便跟着小猕猴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建造在胡杨树上的树屋前。这颗胡杨已经历经几千年的风霜,大部分枝叶已经枯萎,只留下光秃秃、滑溜溜的树干和几丛稀疏的枝叶。树屋顺着树干的曲线依势而建,互相交错,互相环抱,仿佛与胡杨融为了一体。树屋斜坡屋顶的烟囱里飘出几缕悠悠的青烟,在这死气沉沉的大漠里,让人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之后,一只老猕猴打开了树屋的门,老猕猴的额头上长着两缕白白的、长长的倒钩眉毛,一直垂到下巴上,很是奇特。

“祭酒爷爷好!”小猕猴说着朝老猕猴深深鞠了一躬。

老猕猴看到火瞳、黑尾和翠羽几人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就像一辈子没有见过陌生人似的,不过看到眼前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小猕猴,老猕猴很快放松下来,把所有人迎进了屋。

树屋不大,家具、陈设也很是简单,一张餐桌、几把椅子、一组五门柜和一张铺满枯草的单人床各自挤在屋子的角落里。几个家具虽不大,却已占去屋子的大半,让本就狭小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格局虽然有些局促,但每件家具都被擦得干净明亮,尤其是桌子、柜子和床头的边角,经过长期使用被磨得油亮油亮的,充满了岁月的气息。屋子中间还生着一炉煤火,长长的烟囱弯弯曲曲伸到屋顶外,煤火上罩着一口黑铁壶,壶口突突地往外冒着热腾腾的蒸气,让这朴素的房间顿时变得温馨起来,充满了家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黑尾没搞明白,在这么酷热的大漠里,为何还要在屋子里生炉火,燥得浑身刺闹。

老猕猴将火瞳三个引到屋里的餐桌坐定,小猕猴兴冲冲地从柜子里端出几盘红红绿绿的瓜果和一壶鲜亮透明的果茶放在餐桌上。望着瓜果上晶莹欲滴的水珠,饿了一天渴了一日的几个人纷纷咽起了口水。

“别愣着了,开吃吧!”

听到老猕猴的开餐令,火瞳、黑尾和翠羽连忙抓起几个几个猕猴桃和青苹果就往嘴里塞,就像好几年都没吃过东西似的,狼吞虎咽,汁水四溅。

“请问几位贵客,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呀?”

“噢,我们从东面的晴川镇而来,要去西北的梦之都。”

“噢——!”老猕猴刻意将“噢”这个字的尾音拉得老长,然后一脸严肃地说,“这两个地方老朽还真没听说过呀。”

火瞳被这个可爱的小老头逗得咯咯直笑:“请问祭酒爷爷,这里离戈壁滩的尽头还有多远?”

这一路走来,火瞳经历过许多动物部族,不同部族对首领或者长者的称呼也不尽相同,有叫“族长”的,有叫“酋长”的,有叫“首领”的,有叫“大王”的,有叫“元首”的,也有叫“尊者”的。但只有极少的部族会有“祭酒”的称号,以火瞳的经验来判断,拥有这种称号的应该是部族中最德高望重的老者。

“嗯,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绿洲呢。”

“啊,您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按照黑尾的性格,如果他一辈子要是被拘束在这么一小片绿洲中,一定会疯掉的。

“没有啥好遗憾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呢。”老猕猴好像并没有被黑尾的话语冒犯到,捋了捋两根白眉毛说,“不光是我,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都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嘞。”

黑尾的小眼珠突然滴流一转,问道:“祭酒爷爷,这片绿洲是不是叫小乐土?”

“对呀对呀!”小猕猴抢着回答说。

“噢!那就难怪了。”黑尾兴奋得摇摆着尾巴,端正了一下坐姿,两眼放光,“我曾听人说过,世上有一个叫做小乐土的世外桃源,那里的居民们每天都过着衣食无忧、与世无争、互敬互重、快乐幸福的生活,而且这里盛产一种圣果,吃完之后百病不侵,可以长命百岁。据说有不少人花了一生的时间想要找到这片乐土,都没找到,有些甚至还因此丢掉了性命。”

“哇,真的吗?这里真的是小乐土吗?”火瞳和翠羽异口同声问。

“我们这儿哪有你说得那么神奇,我们只不过是比较享受眼前的生活罢了。”老猕猴哈哈大笑。

一股飒爽的凉风从树屋的窗户里吹进来,吃得满头大汗的火瞳三人顿感清爽无比。

“大漠里的天气可真奇怪,刚才还热得要死,现在却像秋天一般凉爽。”火瞳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感慨道。

“哈哈,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里的时节不是‘一年四季’,而是‘一天四季’,也叫做‘自成岁’。”

“‘一天四季’?!”火瞳三人吃惊地问。

“是的,我们这里一天会经历四个季节:早上是春天,中午是夏天,傍晚是秋天,到了晚上就是寒冬了。但这‘一天四季’里的每一个季也并不是完全均等的,一年中其他地方是春天的时候,我们这里的早晨会长些,夏天的时候中午会长些,秋天的时候黄昏会长些,冬天的时候嘛,夜晚会长些。”

“竟然还会有这种奇怪的天气!那每天岂不要换四遍衣服,薄的厚的轮番上阵,烦都烦死了!”黑尾挠着头皮说。

“不麻烦,不麻烦,而且我们还要靠这种天气过日子嘞。”

“为什么这么说?”火瞳问。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老猕猴捋了捋长长的白眉毛,咂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果茶。

这时,一直低头吃东西的小猕猴插话说:“祭酒爷爷又要讲故事了。”

“哈哈……你这个小调皮。”老猕猴抚了抚小猕猴头上柔软的绒毛,仰头大笑。笑罢之后,老猕猴清了清嗓子说:“很久很久以前啊……”

“很久很久?那是多久?”黑尾也俏皮地问。

“嗯……差不多得一万年了吧……”

“那么久啊!”

“嘘,别吵了,认真听。”火瞳不耐烦地拍了拍黑尾的脑壳。

“哈哈……”看着火瞳和黑尾搞笑的样子,老猕猴爽朗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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