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缉毒警察——你的黑白照片

文/郭兴聘

在每个人的青春中，总会有一个人惊艳了你的时光，或蹉跎了你的岁月。而在我的青春中，有这样一个人，绚烂了我的时光，温柔了我的岁月。可是在成长的路程中，他渐渐的模糊不清，我曾以为我了解他，却不曾发现，原来爱，会让人变得一叶障目。“洛熙，走了！”当我顶着两熊猫眼站到纪辰面前的时候，他“噗嗤”一笑，我打着哈切问他:“笑什么？”他看着我说“洛熙洛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我看你，是日落而起，哈哈哈……”我白他一眼“是是是，您说的是，您老好名字，纪辰，一日之计在于晨。哼！”我别过脸蹬着自行车，率先出发。其实我们两个的名字并不是这样的由来，我两是同一天出生，只不过他姓纪，好巧不巧出生在早晨，所以他叫纪辰，我姓洛出生在晚上，我叫洛熙，小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不叫洛晚？”“我怎么知道，问我爸去！”今天是我们假期最后一天，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日，所以我和纪辰选择出去过生日，叫上三两个同学，去聚餐。肖艾举起杯“来，祝我们的小公举，大班长生日快乐！干杯！”“纪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纪辰接过我的礼物，又递给了我一个包裹“这是我的！”“什么啊这么重？”纪辰狡黠的笑了“你拆开不就知道了！”说着动手拆起了包裹。“这也太巧了吧，一个送五三，一个送三二。”肖艾在一旁起哄“不巧不巧，这叫心有灵犀！”“别乱说！”肖艾冲着身旁的沈唐摆了个鬼脸。我一脸茫然的拿着“三年中考两年模拟”看着同样一脸懵×拿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纪辰，邪门了。我看着自己送出的礼物，疑问道“我就纳闷了，同年同月同日生，怎么他三跳两跳就准备高考了，我还在履行九年制义务教育？”纪辰拿着一摞书敲在我头上“没办法，差的是智商！”我摁住他的手，端起一块蛋糕，准确的拍在他的脸上，看着他扭曲的五官，我毫不客气的嘲笑他“脸是有多大，这么大一块蛋糕都拍不满。”纪辰修长的手指在脸上划了一道，迅速的抹在我的脸上，我气得哇哇直叫“纪辰，我要告诉孺姨，你欺负我！”纪辰不以为然。“你去啊，反正有我哥作证，不怕你恶人先告状。”说完看向沈唐。他们两个同父同母，父亲纪霄白手起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做到S市的巨头企业。母亲沈孺是沈氏集团的独生女，也是全国知名的作家，有名的大才女。两家缔结秦晋之好，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沈孺生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要姓沈，以便日后继承沈家的家业。所以哥哥姓沈，弟弟姓纪。或许是沈孺培养的好，又或许是两人真的太聪明，哥哥21岁就从重点大学毕业，沈老为了沉淀年轻人，便叫哥哥做几年教师。弟弟16岁跳级读了高三，是个优等生。我闻声看向沈唐，沈唐也看向我，或许是因为我的样子楚楚可怜，无奈的笑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你太好了，哥哥万岁。”我得意的冲纪辰扬了扬眉“哥哥这叫帮理不帮亲，你等着回家挨骂吧！”纪辰不服气的“哼”了两声，却也没说什么。由于明天还要开学，我们几人早早地就散了，回到家开始收拾衣物。第二天拉着行李箱去了学校。刚过完的元宵节，飘散着雪花，街道上还有没打扫的爆竹碎屑，洋洋洒洒的点缀着雪白的道路。在学校门口我和纪辰“分道扬镳”。他去高中部，我去中学部，虽说在一个校区，却被高高的铁丝网一分两地。“纪辰，小熙又和别人打起来了！”肖艾跑到高三一班，去搬救兵。纪辰放下手中的题，拿起衣服就冲了出去，把肖艾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等他到中学部的时候，我正和别人扭打在一起。拉开两人，纪辰把我护在身后，双手握着我的肩膀，问:“才开学第二天，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看着纪辰好看的眼眸，我只能想到一个词语“灿若星辰。”看了许久才委屈的开口“她说我爸爸吸毒，怎么可能呢，我爸爸是警察，怎么可能吸毒呢？”果不其然，听完我的话后，纪辰的目光变得犀利，我又想到了词语“冷如冰霜。”看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更别提刚刚气焰嚣张的女生了。“今天的事我不追究，我只说一遍，如果谁再让我听见，别说我以大欺小！”纪辰狠厉的说着。纪辰从超市出来，把手里的果汁递给我，又将暖宝宝套在我的手上，才满意的笑了笑，拉起我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兜里，并肩回家。起初我还抱怨他为什么要把我的手从暖宝宝里拿出来，他的衣服兜明显不如暖宝宝暖。谁知他把将她的手覆在我的手上，问“这样呢？暖不暖？”因为变声期，所以声音不好听，很是沙哑，有点特别。我害羞的红了脸，侧过头看着他的侧颜，干爽乌黑的短发，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薄唇。一切都是好看的，他的脸，仿佛在路灯的照耀下，更加好看了。“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可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好像并不是这样呢。”我问着自己。兴许是忍了许久，又或许是我太过于敏感，终究是忍不住的问了“他们说我爸爸吸毒，是真的吗？”我问的太突兀，纪辰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可能，你别听他们胡说！”“可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瘦了，整个人也特别没精神。”“或许是他工作太累了吧，休息不好也是正常。”“可是我妈妈就是因为吸毒，我怕……”“洛熙，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你爸爸，他是一个警察，他有信仰，他不会的！”纪辰握着我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温热的掌心摩擦着我的掌心，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嗯！我相信我爸爸！”可是他却辜负了我的信任，在我中考过后，他出了事。S市公安局长洛景深因吸毒落马，一周后死于非命。我记得那一天我抱着纪辰哭了很久，他一直安慰我说“这不是你爸爸的错，这不是你爸爸的错……”许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我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什么不是他的错，我那么相信他，可他呢，到死了连一个墓碑都没有，我恨他！”纪辰控制住激动的我，大声道“这不是他的错，是那些毒贩的错，是他们的错。”我看着纪辰，疯魔了一般，又哭又笑“对，没错，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他们，我爸妈就不会染上毒品，她们就不会死，是他们的错，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的双眼猩红，不只是哭的还是真的杀意，挣脱了纪辰的束缚，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冲向门外。后来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醒来的时候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我看着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在医院。纪辰不在，我忙着下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他在身边，我感觉不踏实。还没等我走到门口，护士推着车进来，看见我下了床，花容失色“你现在不能下床，快到床上躺着！”说着便把我扶到了床上。我有些默然的神情，护士看着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忽然拽住她的手，吓了她一大跳，我露出我最好看的笑容，示意她不用怕，叫她放下心，我才开口问“护士姐姐，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一个高高瘦瘦长得很帅的男生！”护士姐姐答到。“那他人呢？”我又问。“他说是学校有事要忙，下午过来看你！”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纪辰不是不在，是回学校了。“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是生病了吗？”“你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昏厥！”“所以不是很严重是吗？”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护士姐姐边配药边说“理论上来说不是很重要，但是你还是……诶，你站住，你现在不能出院！”我不顾护士的喊叫，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见到纪辰，对，迫切的想见到他。见到那个嘲笑我名字智商的纪辰，在我受欺负了会第一时间来保护我的纪辰，给我买果汁暖宝宝，把我的手放进他大衣兜子里握住我的手的纪辰，在所有人都离开我让我放肆趴在他身上哭泣的纪辰。那个照亮了我的黑色世界，好看的纪辰。可是，我又一次的失望了，在我那么迫切的想见到他的时候，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找不到他的人，问不到他的消息，他就像在我的世界忽然消失了般。我找到了沈唐，别人不知道他的消息，沈唐一定知道，别人不告诉我他的消息，沈唐一定会告诉我。然而，我又一次吃了闭门羹，沈唐已经不在学校了，我去沈氏集团找他，他也是闭门不见。我站在沈氏集团楼前，看着这座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大概就我自己一个人觉得悲哀吧。真的是狡兔死，走狗烹。时间不知怎么就挨到了八月份，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蜷缩在墙角的瘦弱女孩身上，空荡的房子显得她那样渺小，仿佛白昼中的一个暗影。我抬起头，因为受不了太强烈的阳光而眯起了眼睛，视力越来越下降。我拿起地上已经被摔碎的相框，少年把女孩举到自己的肩膀上，女孩花容失色，少年一脸坏笑，薄唇勾起。我伸出手抚摸着相片，摸到少年的薄唇，空荡的房间响起女孩冰冷的声音“都说薄唇的人薄情，我曾天真的以为你不是，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单薄的拖鞋踩在相框上，留下的是一路深浅不一的血迹。很顺利的我考进进了本市的重点高中，从铁丝网的一头，搬到了另一头。我也坐在高一一班，也坐在那个学霸区域，也曾想起那个薄唇少年，也回味那段被绚烂的时光，被温柔的岁月。我曾问过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纪辰，我还会不会那么努力的学习，为了和他考进一所学校，几乎废寝忘食。如果不曾发生那一切，我还会不会是被他护在身后的小公主。高中的三年，没有纪辰，没有沈唐，没有肖艾，所到之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身影。我每天想着办法恢复自己的视力，眺望远处，多看绿色的东西，吃自己最不爱吃的食物。终于我能看清事物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照片，你的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中的你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可是眉宇间的那一股正气是我未曾看过的，我依稀记得，爸爸的眉宇间就是这样一股正气。警车缓缓前行着，车后跟着许多的警察，他们都红着眼睛。一直跟到烈士陵园，你和爸爸一样的，墓碑上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生卒年。我看见了沈唐，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缘由，我不知道当初自己的一句话，会让你用生命来实现。更加不知道，那个嘲笑我智商低的天才也会犯傻，真的替我去杀了他们。泪水再一次打湿了我的双眼，我的视力好像又下降了，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则新闻:2.15特大贩毒案于2017年4月25日告破，我国警方历时5年2个月。终于将这个贩毒团活连根拔起。电视上没有再多的报道了，也没有提起你们的名字，我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保护家属。你们生前无名，死后亦无名，缉毒警察无法赢得生前身后名。瘦弱的女孩又变成了白昼中的一点，又或许是那个“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阳光少年温暖着她，照亮她黑暗的世界。我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写下:人民英雄:洛景深。又在另一页写下:我的英雄:纪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