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的后代子民》第三章 丛林故事 一、他们从剥隘归来

一、 他们从剥隘归来

   

    剥隘,属云南省,壮民百姓小镇,和广西百色相连。隘,为壮语地名,相传古时有壮族父女来此定居,父名为“卜”,女名为“爱”,遂以“卜爱”为地名。南宋,以隘河口岸得名“隘岸”,元称“剥隘”,意为剥离关隘。剥隘小镇有驮娘江、那马江,普厅河三江河交汇后为右江,是右江起点。小镇的吊脚楼都建在右江起点上,剥隘几乎坐落在云南、广西的边境上。1000多年来,它是滇,通往两广的最便利要道,因此剥隘千年有“滇粤津关”之称。

    每年四月,罂粟收获季节,是每年剥隘小镇最为诡异、繁忙的时候。剥隘有二个码头,大码头和六路码头。大码头走船,走右江,航通两广,大码头的船卸下盐巴、洋布、百货,由马帮驮着走入云南的城镇乡村;六路码头,背后是连绵高山,从滇高原来的马帮,从剥隘的深山钻出,卸下土货,主要是牛皮、八角等不值钱山货,当然烟土,几乎所有从云南深处走到剥隘的马帮里面都藏有烟土,然后将这些云南山货、烟土装船走右江,去往广西、广东;或者由挑夫挑、马驮着走山路,过相邻的广西百色,山货夹藏着烟土流入广西、广东。当时清朝官府寓禁于征,一两烟土大概征三成税金,为了逃避官府烟土征税,烟土贩子想方设法逃避征税,变换出百花齐放的走私烟土的路子。

    1866年,清同治五年,四月的一天半夜,剥隘的后山一条小道上传来一阵阵轻轻的沙沙声音,两个营的兵力护押着千匹马驮着千担烟土,每担1000两,这些马匹的马蹄全部用厚厚的麻布捆扎好,走起路来没有“咔噔、咔噔”的金属与石头的碰撞声,一大队驮马走过,只有马的喘气,人的无声脚步,他们很快无声无息地绕到剥隘小镇背后,消失在滇桂边境的群山峻岭里,往隔壁的广西百色去了……这是云南滇南最大烟土贩子周大兴押运的烟土队伍,他靠烟土发财,靠烟土买枪支弹药,发军饷,起大宅子,娶老婆,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烟土。云南日照强,早晚温差大,土地肥沃,干湿得当,种植的鸦片中国最好,味醇香,耐吸,称为“云土”,它一点也不比英东印度公司的贩卖的烟土质量差,加上云土国内种植价格便宜,很快云土成了全国最抢手的上品,连东印度公司的市场有被云南烟土逐步吞噬。

    大毒枭周大兴自称司令,他和其他毒枭一样,一个藏毒村娶一个老婆,这些女人在的金钱滋润下,忠贞不渝,死心塌地为自己老公卖命。她们探去情报,搬运、藏匿、销赃烟土等等。周大兴有四个老婆,省城昆明一个女学生老婆,剥隘一个壮族老婆,广西百色一个广东商客女儿老婆,在广西的隆林还有一个汉人老婆。除开昆明的老婆被周大兴公开身份,其余的都隐藏民间,周大兴这些隐蔽老婆除了给他生孩子,最重要的是给他打听消息,做周大兴各种各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她们混迹在当地妇人群中,为周大兴打听各种各样民间消息。当然,更为得力的是周大兴有号称一个师的兵力,三百支枪,二挺机关枪,这在清末堪称云南算得上最精良土匪队伍。周大兴专门在滇、黔走私烟土到百色,分销到广东、广西、香港等地的烟土商;除外他还给烟土商提供武力保护。前一次周大兴就给广东的烟土商,武力保护一千担的烟土下剥隘大码头,走水路右江到百色,结果消息走漏,被云南土匪联合广西的军阀全部劫持。虽然这批被劫持的烟土不是他周大兴自己的,但是烟土被劫持,损害了他周大兴的声誉,他为了彪炳自己,还给走私烟土的广东商贩赔了一半的烟土钱,这在滇、黔、桂、粤一带烟土界广为传颂。广东商贩更加信任周大兴,这一次再与他合作,照样让周大兴押运1000担烟土,照样每担1000两。此次烟土头子周大兴改走一条绝少人人烟走的山路百色,这条山路荆棘丛生,人马要在树木蒿草中钻行,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人影,大部队前面专门派10个壮汉拿着大刀劈树斩棘开路。因为很少人知道,这条山路更为安全。山路的向导,就是烟土头子周大兴的剥隘壮族老婆想方设法找到的。

    百色是两广最大烟土集散地,比当时广西省城桂林、和中心城市南宁、柳州获利更为巨大,广西军政官员想去百色任职的趋之若鹜,那是你争我夺任的肥缺,每年广西从百色烟土交易中得全广西一半的税费,在百色任职的军政要员自然获利丰厚,不是广西巡抚、都督要员嫡系关系,根本得不到百色军政官员差位。

    百色地处滇、黔、桂三省交界,云南、贵州的烟土交易都到集中到百色,走右江水路到两广、香港,还有一部分北上湖南,分销到全国北方各地。百色的繁华完全因为滇、黔烟土交易,这一交易让百色这个广西边陲小城,在清末年间,滇、黔大量种植烟土中瞬间崛起,它的特色地理位置成了滇、黔、桂、粤的烟土贸易交易中心,百色也一夜之间从广西一个无人问津贫瘠小山城,刹那间变得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刀光剑影的烟土繁华世界。

    清末,百色城有烟土商行200多家,这些烟土行都以商行名誉立市,私底下都做烟土生意。烟土让广西边陲的百色灯红酒绿,畸形繁荣,十步一家妓院,每一个拐角都有的烟馆,还有赌场、当铺、钱庄、时兴的银行、电报大楼、西药店等等。当然百色最繁华的还是右江的夜晚,每到华灯初上的时候缀满灯笼的花棚船,密密麻麻停满右江两岸,这些花棚船都有三四层高,有豪华大厅,更有无数装饰精致的厢房,边陲百色成了广西最热闹的花花世界,当时的省会城市桂林,和广西几大商业中心城市南宁、柳州、梧州的花红酒绿都比不上边陲百色。所有让百色繁荣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的烟土交易。

百色烟土来源有三条路径:一、来自云南广南县的剥隘镇,这一路为最多,货色最好好,称为“云土”;二、来自贵州红水河各县如黄草坝(今兴义市)、贞丰等地货色次之,称为“贵州货”;三、来自西林、西隆、的苗冲、古王、古嶂等地的货色又次之,称苗冲货。烟贩上帮,带去洋纱、布匹、食盐、杂货之类,到达收购烟土地点,售换烟土。5个铜板可买一两云土,回到百色则要10个铜板买一两云土了,云土贩子可获利一倍的利润。烟贩购烟之后,开帮回百色,雇工肩挑或用马驮,每帮总有一千几百担以上,烟帮来往经过的市镇,市面金融或生意,都热闹畅旺起来。每到罂粟收获时间有无数烟贩子等着这些烟土,烟土贩子用5个铜板买云土一两,到了百色卖10个铜板,烟土贩子获利丰厚。云桂最大烟土贩子周大兴每次走私一千担烟土,每担1000两,他一趟可以赚5千两银子,除掉各种开销,可获纯利3千两银子。另外周大兴每年帮烟贩武装烟云烟土,加上他自己每年自己走私贩运烟土,周大新一年烟土获利足足有6~7万两银子。周大兴在百色的老婆,是广东商客的女儿。周大兴在岳父的帮助下在百色开了一家怡和西药行,商行前店卖西药,后面是一家熬制烟膏的大作坊,请了四个伙计,怡和药行是百色最大西药行,更是百色最大鸦片烟膏批发商。怡和烟膏坚持用铜锅熬制,用布滤出杂质,要反复滤四次,煮10个小时熬成药膏,怡和西药行坚持不掺假,10两生烟熬出7两多一点烟膏,别的作坊掺入红枣糕,或者吸过的鸦片烟膏灰等等进去,10两生烟可以熬出8两多,或者9两烟膏。怡和的烟膏是烟膏中大上品,有自己订制的专门铜盒,铜盒上还打上“黑猫”标志。周大兴的怡和西药行产的“黑猫烟膏”,又在他广东商人岳父的帮助下,专门销往广东、香港,每天超过销量800多两烟膏,单单是怡和西药行每年烟膏利润超过2万两银子,加上西药等等,周大兴一年烟土的各种生意可获利有10万银子。广西隆林靠近贵州边境,是贵州烟土进入广西的集散地, 周大兴在贵州、广西边境的隆林也娶个老婆。贵州烟土从隆林、西林、西隆、苗冲、古王、古嶂入广西的“苗冲货”烟土,隆林是战略要地,这一条路线进来的烟土也是在广西百色集散。这样以来周大兴形成了一个进、销烟土完整铁三角的供销链:云南最大烟土从剥隘进入,那里有自己的壮族老婆;贵州最大烟土第一站有他汉族隆林老婆;烟土进入百色,这里是云南、贵州烟土最大的交汇集散处,有自己广东客商女儿的老婆,每一个烟土关键要卡都有自己的老婆负责刺探情报,买卖烟土,生产烟膏。而他自己还领着学生妹老婆阿冬,在云南省会昆明出入军政要员之间,行贿买卖关系。周大兴是桂、滇、黔、粤烟土买卖最大的枭雄,他一年烟土获利最少获利10万两银子。当时一两银子约买110斤大米,清代一品大官年俸180两银子,一般百姓一月也就挣2两银子。可见周大兴一年烟土获利之巨大。

    在这次剥隘两营武装押运烟土的护兵中,走崎岖山路,过悬崖峭壁,斩荆棘劈路,十分的艰难。有一个二十五、六岁年轻人,叫覃雄的头目,手下都叫覃头。覃头队伍里还有一个亲兄弟,手下叫他覃二。押运烟土目覃雄矫健、机警,枪准,覃二也身手不凡,他们兄弟是一年前,从越南入境云南,没吃没喝,正好撞上周大兴押运烟土队伍,饥寒交迫的兄弟俩,无奈成了押运烟土护兵。很快周大兴发现覃雄精明能干,立刻破格升他为哨长。哨长是中国古代军队的下级官名,哨长从古代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考证,就知道罗贯中写《三国演义》的时候,常常写到蜀、魏、东吴的三国军队将领,都常常夜间带着一哨人马去对方兵营劫营。哨长约等于今天的排长,古时候一哨人马也约100人,但清朝以后一般都是50人。覃雄升哨长只半年,又破格升一级,当了营长。他替周大兴管理最重要的云南烟土的“云土”押运。自从覃雄接手周大兴的云土押运后,周大兴的云土运得顺畅多了,成功押运烟土更多。覃雄靠本事吃饭,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又讲义气,对士兵好,手下也真心服他,都亲切叫他覃头。覃雄的兄弟覃二,覃雄提一级,他也提一级,覃雄被周大兴提拔为营长,覃二就当哨长,不久又被周大兴调到自己的卫队长。覃二腰上插着一支德国最新式勃朗宁手枪,脚蹬着高筒皮靴里面,还暗插了勃朗宁手枪。一次周大兴被人黑吃黑,四五个劫匪夜里将他半路拦截灭口,就是覃二将腰上的勃朗宁子弹打完,立刻抽出靴子里的手枪将劫匪打退,救了周大兴的命。从此,覃雄、覃二成了周大兴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亲信。

这天,覃雄正在剥隘带着队伍在山上原始树林里,披荆斩棘开路,押运烟土。突然看见一只鸽子飞来,它先在上空盘旋,后来鸽子朝着一个方向低飞,覃雄在马上纵身一跃,疾手眼快地把这只鸽子抓到了。他端详着这只鸽子好一会,看到信鸽小腿棍子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非常精致的胶囊,覃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又悄悄地将鸽子放飞。让几个兵勇紧紧盯着这只鸽子飞行。放飞的鸽子立刻冲飞高天,紧接着一个大转弯又飞了回来,鸽子就在队伍的上空飞翔。一会这鸽子落在一个牵马叫大嘴的脚夫肩上,大嘴立刻将鸽子抓住,藏在自己的褡裢里,马上说自己尿急,让别人牵驮马,自己要解手尿尿。覃雄让人悄悄跟盯大嘴,没多久大嘴就躲到一个角落里,写下一张纸条,并将纸条塞进绑在鸽子脚棍子的胶囊里。这时覃雄的几个兵勇立刻冲上去、将鸽子、纸条、大嘴,人赃俱获,一起抓住。一审问,大嘴原来是云南土匪孙虎派来的奸细,专门为孙虎刺探押运烟土路线,好让孙胡打劫押运烟土。从审问中覃雄得知上次周大兴在水路损失的1000担烟土,也是大嘴报告给孙虎的,让孙虎联合广西土匪成功劫走1000担烟土。那时候大嘴隐藏在雇来运烟土的船上当烧饭火夫,那次递送情报同样用信鸽。

覃雄抓住了奸细大嘴,也抓住了孙虎的信鸽。

    审完大嘴,覃雄让人用铁锁链锁住大嘴,丢进地牢。他立刻骑马飞奔到昆明,将大嘴用信鸽替土匪孙虎报信的事情一一向周大兴报告,并对周大兴说出自己的计划。

    周大兴听了覃雄的汇报后,周大兴惊出一身冷汗,他眼睛里充满怒火,咬牙切齿地对覃雄说:“干!老子报血仇!”

覃雄看到站在周大兴旁边威风凛凛的兄弟覃二,围着兄弟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调侃:“兄弟,抖起来了嘛,找女人啦?”

周大兴哈哈大笑。

覃二抬起脚就要踢哥哥,覃雄立刻翻身上马,打起马鞭,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消失在远方。

    覃雄回到自己的营部,马上让人把大嘴推出来,他一看到大嘴就大喊:“推出去砍了。”

    大嘴是个硬汉,不等人推,昂起头,往外走。

    “临死,面不改色,男人!”覃雄朝大嘴伸出大拇指。接着

覃雄从口袋里掏出10两银子递给大嘴说:“去死,面不改色,烈!”然后覃雄把声音放低说:“我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这钱给你家人。你也知道干这一行被起底之后,活不下去了,就是我们不杀你,你主子也不能让你活。来写后话,把地址写上,我派人给你家人送去。”

    大嘴只拿了5两银子,将其余5两推开,说:“5两够一家人买一年口粮了,突然有太多银子,家里人一定买房置地,这就被我主子查到,还害了他们。5两够他们过一年平常日子,以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大嘴写了起来,没想到大嘴还来上了几句诗文:

      “生生死死死生活,

        丝丝烟缕丝丝去。

        那里这里还那里,

        勤俭平淡我等过。”

 

    覃雄看着大嘴写这四句,他想了一下说:“嗯,普通是最长久的,写得好,这几句说到了生死轮回,让家人对自己的死不要难过,又告诫他们不要沾惹烟土,过普通平淡勤俭日子,才是长久之计。”接着覃雄对大嘴大喊:“有才气啊!”接着覃雄又轻轻松松的口气说:“来,把地址写上吧。”

这两个男人一个让人立刻去死,一个要马上去死,说起话来倒像是在谈论一件平常小事,让人死的人是这样,要立刻去死的人也是这样。其实,覃雄内心十分赞赏大嘴是个英雄豪杰,只是他心里十分清楚,大嘴非死不可,他为了让大嘴死前好受一些,语气故做轻松。大嘴本身就是一个视死如归男人,而且他也明白此时此刻他非死不可,就是菩萨在眼前也救不了他,大嘴也就自然而然可咸可甜,无所畏惧了。

    大嘴很淡定把址写上:“百色那毕镇那毕村韦老巴”,写完还对覃头说:“韦老巴是我阿叔,他是个老秀才,他明白我的意思的,你们把5两银子、诗文交给他就好了。”最后大嘴还说自己是快死之人,不妨说出来,上次走水路打劫的烟土,也是他告的密的。大嘴说完,头用力冲到树杆,一头把自己撞死了。

    覃雄看见断气横躺在自己脚下的大嘴,也忍不住最次夸奖:“壮士!”说完,一边让人置办一副上好棺木,将大嘴安葬。同时,覃雄立刻找到几位百色识字的本土兵勇,让他们仔细看大嘴写的那几句顺口溜,和那地址,让他们看有没有里面百色的地名?结果有三个兵勇都异口同声地说:第三行第六个字“那”字,和第四行第六个字“等”字,这两行竖着看就是“那等”,百色右江阳镇圩有一个“那等”村。

得到到这个结果,覃雄自己独自琢磨了好一会后,他让人找来军中一名秀才,他要秀才反反复复模仿“那等”这两个字,直到秀才写出这两个字和大嘴的一模一样,这时覃雄就让秀才在一小纸条上写“那等”两个字,并将纸条塞进在刚才抓住的信鸽腿上的小胶囊里,用回原来的方法小心翼翼封好胶囊,放飞了信鸽,信鸽瞬间腾起,朝着固定的方向展翅飞翔……

当然,覃雄真的让人将5两银子,和大嘴的遗书,给大嘴父亲韦老巴送去。这自然是后话。

    “那等?那等村?”孙虎看着飞回来的信鸽,带回来这两个字,眉头紧皱,他想不通为什么周大兴的押运烟土要走那等?但是那字又的的确确是大嘴手迹,那等在剥隘到百色中间,是百色阳圩镇最边远的一个小山村,离百色50公里路程。不管从剥隘到那等,还是从那等到百色,都极其难走,这里群峰叠嶂,刺林丛生,山中崖间有一条很少人知道的一条通往百色的小路,孙虎也只走过一次,还是年轻时杀了人,被官府追捕,他出了一根金条,一个采专门铁皮石斛的药人,带着他走的。

    手下人问;“覃头,这大嘴上次害得我们好惨,让劫了1000担烟土,为什么还要给这么多银子他?”。

    覃雄说:“大嘴,长年要一个人孤独地在敌人营里活动,这些人都非常顽固,视死如归。我要让他在生命最后一刻,也觉得自己被尊重,这样他才肯写遗书,我们才能让军中秀才模仿出他的字迹,给孙虎递出假情报,让他跟着我们的思路走,让孙虎上当受骗,进入我们布置的埋伏口袋,打它个歼灭战!”

    孙虎也有几个老婆的,其中一个老婆就秘密住在剥隘隔壁,属于广西百色的那毕镇上,她是专门帮孙虎放收信鸽的女人。覃雄放飞的信鸽很快到了孙虎孙虎手里。孙虎亲自解开鸽子脚棍上的胶囊,拿出纸条,看到大嘴传回来“那等”两个字,孙虎深知大嘴的忠诚,能干,每次发回来的情报百发百中,就像上一次大嘴报告周大兴走右江水路烟土情报,他就成功截获周大兴1000担烟土,和广西土匪五五分成,他就分得500担烟土,足足获利2万两银子。看到大嘴情报,孙虎立刻派人骑上快马,告诉广西土匪去那等,又让他们增援自己,东西两路围攻堵截周大兴武力押运的烟土。

    那等村,那等村,在百色右江阳圩镇最偏僻的一个小山村庄。村里居住的百来户壮族山民,村上几乎没有一块一亩地大小的平地,都是山,都是林。壮族山民分散在各处山头三三两两的吊脚楼里居住。他们多靠种山为生。他们没有水稻,就散种这里几十棵玉米,那里10几棵玉米,到了秋天这里收一箩筐,那里收半箩筐背回家度日。平常壮民还会从山里挖些竹笋,采些中药,拿到阳圩上卖,换钱买些灯油、针线等。还有二三家靠爬悬崖峭壁上采铁皮石斛过日子,壮族山民过日子极度艰难。

那等村山林里最可怕的是山林与山林之间的巨大天坑。天坑口藏在密密麻麻的原始树林里面,在林子里不论你望向哪里都是一片阴深恐怖的墨绿,这里的墨绿就像无数个潜伏着的巨大野兽,它们连在一起张开大口,哈出幽深窒息的气息,让外来生物时时刻刻感受到死亡前恐惧和绝望。这些天连地,地连天,恐怖阴森的林脉像蟒蛇一样往前延伸的时候,林脉突然被恶魔神拦腰切断,裂出一个无比巨大豁口,阳光聚然灿烂,天地露出一片刺眼辽阔的白光,一个巨大的山峰刹那间消失在地球深处,这巨大的豁口天坑四壁都是刀削一样的悬崖,阳光下隐隐约约感受到天坑深处又是一片死一样绿毛茸茸林子的顶端。一个连的兵勇掉入天坑里,不是粉身碎骨,而是无影无踪。

这样的天坑,这样游荡着死亡灵魂的山林,和散落着的壮族山民,就组成了那等。

孙虎要联合广西土匪,在那等把周大兴的势力彻底消灭,抢占所有经百色的云、贵、粤、桂烟土,四省进出地域市场。孙虎要在那等,打场一战定天下的狙击战役!

周大兴要在那等布下天罗地网,将孙虎彻底消灭,让自己在百色烟土的云、贵、粤、桂烟土四省进出地域畅通无阻。周大兴要打场一战胜千年的伏击战役!

1867年5月10日孙虎亲自带领2000人马,联合广西土匪2000人马,这里称为孙虎联军吧,孙虎联军到那等围追堵截,桂、粤、滇、黔四省大毒枭周大兴。周大兴、覃雄,统领3000兵马在百色那等伏击孙虎。他们要以少胜多剿灭孙虎联军!

战前,覃雄就考虑到孙虎联军人多于己,问周大兴:“司令,敌多于我,打吗?”

周大兴:“我们设下埋伏,必胜!”

这次战斗周大兴亲自参加,但是他蒋指挥权都交给了覃雄。覃雄早在一周前就带着一帮百色本地兵勇亲自将那等侦查地形,还在那等找了二个本地山民向导,将那等周围地形做了仔细侦查看了几遍。覃雄把队伍提前二天潜伏在剥隘通往那等的必经之路,通拢峡谷两边的山岭上,这里再往前1000米还藏着一个巨大的天坑。潜伏之前他让周大兴发足一个月饷钱,和干粮、水。发饷时覃雄亲自到每一哨发放,他将饷钱亲收发到每一个兵勇手上,发了之后对每一哨兵勇发讲同样训话:

“现在我们要经历一场从史无前例的苦战,我们这一战最关键的是身上插满伪装一丝不动地潜伏二天二夜,兄弟们一定不能发声,不能移动,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潜伏点,这是我们致胜最关键的保证,谁要是违反纪律,就地镇法!打胜这一仗,每个兄弟奖励10块银元,大家能潜伏下来吗?”

每一个兵勇都明白10块银元可以买一家5口二年的口粮,他们发出异口同声,震撼山林的嚎声:“能!能!能!”

覃雄右手一挥:“出发!”

到了潜伏预定地点通拢峡两岸山岭,覃雄看见潜伏下来的兵勇和当地地貌一模一样,才放心离开。

另外,覃雄又征集1000名民夫,大量马匹,伪装成押送烟土的队伍,沿着剥隘通向那等的山林,穿越荆棘,艰难第行走着。这支队伍由覃雄亲自带领100精兵当诱饵。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孙虎联军到来。

孙虎联军也精心布置这一场狙击战役。孙虎把队伍分成三部分,500人穿插到周大兴押运烟土队伍的前方,在那里等候堵住周大兴,孙虎自己带着1000人和广西土匪2000人打主攻,正面出其不意冲击周大兴的押运烟土队伍,还有500人做后备准备增援。

这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夜晚,孙虎联队侦探前来报告:周大兴押运烟土还有两公里到达。孙虎联队立刻进入战争状态,紧张静候。渐渐地一阵沙沙沙响声从远到近穿了,孙虎发出口令:“不打头,不打尾,只打中间。听我的枪声开枪!”

慢慢的一支马驮人挑,约有1000担烟土的押运队伍进入孙虎视野,他屏住呼吸静候前面200人马货过去后,孙虎的手枪“砰”的一声清脆响起,瞬间雨点密集的子弹朝押运队伍扫射。

覃雄立刻对雇来的山民大喊:“扔下所以东西跟着我们快跑!”

瞬间,队伍里的担子四处散落,马匹嘶喊乱跑,孙虎联队看着一担担,一箱箱四处乱扔,也不去追人,他们赶紧抢箱子,他们都知道箱子里装满烟土,一箱烟土,就是一箱银子,有的挑一担,有的抢一箱,乱成一团。其中一个用大刀看开箱子,看到里面全是稻草和石子,大喊:“吊毛,都是草、石头!”

而这时候,刚才押运烟土雇来的山民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覃雄带领的100人精兵和周大兴的联兵对火。孙虎联队被上当受骗气红了眼,看到敌人就一蜂追了过去。覃雄他们边打边退,当覃雄和手下人把孙虎联队引诱到自己的包围圈时,他们在战友的掩护下,立刻跑到自己队伍,覃雄回到周大兴身边。这时候通拢峡只剩下孙虎自己人,广西土匪看见箱子里只有草和石头,没有利益可图,早已呼啦啦地撤走了。

瞬间,通拢峡两岸,硝烟蔽日,烽火连天,土炮洋炮,洋枪火铳起发,喊声震天,响彻云霄。

孙虎环看周围四周,这是一条两边崖壁高有100米,宽50米的峡谷,峡谷两岸都是葱葱郁郁的山林,山林里面数不尽的敌人带着一身的树叶,像无数被飓风刮过来的树木,朝着他们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他知道完了,彻底地完了。就在这时候他一个侍卫长牵着一匹马,领着10几个人围了过来,对孙虎大声说:“老大,骑马冲出去,我们几个给你断后,誓死保卫老大!”

孙虎看了他们一眼,直接拔出枪“砰,砰”两下将马打死。他对大家说;“我把大家领入绝路,我有什么脸自己逃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卫队长对孙虎誓死忠心的,他又说:“老大你不能死,你活出去就又可以拉出一支队伍!”说着又将另一匹马的缰绳塞給孙虎。

其他卫士也含着泪一起高喊:“老大不能死!”

“砰,砰”又是两声,马又孙虎打死了,接着孙虎又将手枪顶着自己的脑门大喊:“你们如果再让我逃走,我就先把自己结果了!”

卫队长:“老大,我们跟着你生死一起!”

孙虎这时候才将顶在脑门的枪放了送了下来,马上他又举起枪,朝天连开几枪,他纵身一跃,冒着枪林弹雨,密密麻麻的周大兴的人马冲了出去,那一帮卫队也紧紧跟着孙虎冲锋陷阵。

靠着顽强的意志,背水一战的决择,孙虎领着几十人冲出了周大兴、覃雄的包围圈,拼命地往山林深处奔跑。他们跑着跑着看到了光线,跑着跑着跑出了山林,就在他们以为冲出了包围,冲出了山林,欣喜若狂的时候,顿时绝望了。他们的眼前是一座山一样巨大的天坑。而就是这时候覃雄在填坑前面1000米处预先布置了500名兵勇冲了过来,迎头挡住了孙虎的逃跑,同时周大兴、覃雄带来的追兵杀声振天地又追了上来。 

      孙虎带着他还剩下100来人的队伍,分成前后二队,一队各50人,这二队人大家靠在一起,背对着背,拼死反击,要冲出包围圈,但是都被周大兴、覃雄带的队伍前后夹击打了回来。最后剩下连孙虎一起9个人了,其他是孙虎的卫队长,和另外7人。卫队长带着剩下的7个人,把孙虎团团围着,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让孙虎活到最后一刻。

      这时候孙虎大喊:“周大兴,我们决不会投降的,你让手下停火一会,让我死前对我几个兄弟说几句话。”

周大兴也知道孙虎今天是逃不出去的,就朝自己的队伍挥了挥手,

孙虎看了大家一眼,说:“我对不住兄弟们啊——!”

卫队长说:“老大,干我们这一行,从开始起脑袋就系在裤腰带上,怕死就不会干着老大干了,30年后我们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其他7人一起喊:“老大,我们不怕死,30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孙虎看着身边每个人一眼,他朝每个人竖起大拇指说:“我们生死兄弟,不能同年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日死,这是我们的情分。来,我们站好,手牵手共赴黄泉”。说完孙虎带着大家都站在天坑边上,孙虎就用他那用洪亮,震耳发聩的声音高喊:“一、二、三,跳——!”

      这9个男人手牵着手,像一把打开的扇子,无所畏惧,义无反顾地跳入深不见底的天坑,全部壮烈而死!

      刹那间,天地一片窒息。

        周大兴、覃雄和他们队伍所有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孙虎他们没有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巨大的天坑,依旧是那样深幽幽的四野寂然,远处的山林依旧像绿色蟒蛇一样朦胧地在那里延伸着。可他们每一个看见刚才那一幕的人,都为孙虎和他的兄弟们壮烈肃然起敬。此时此刻孙虎和他手下的9个人,再也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永存在他们心中9个英雄好汉!

      第二天一大早周大兴、覃雄,带着兵勇为孙虎等9人举行了一场葬礼,他们往天坑里面到了9坛白酒,又在天坑周围的树木挂上无数白布,表示对孙虎和他手下深深的敬意。

这一仗周大兴大获全胜,他奖励覃雄一箱金条,覃二也有金条一袋。

但是,不久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覃雄,覃二都不见了,他们从此在周大兴队伍里永远消失了……

覃雄、覃二,就是当初护送太平军捡点曹仁寿的贵姒夫人黄秋妹的太平军两司马王水保,和圣兵伍长狗三。他们在江苏太仓送走黄秋妹娘仨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天京赶,可他们还没有赶到天京,已经传来天京被清妖头子曾国荃攻陷了,幼天王洪天福贵也逃无踪影,后来又传来忠王李秀成也被清妖抓住了。王水保、狗三顿时懵了,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们只好四处藏匿。后来陆陆续续打听到侍王李世贤还在浙江湖州,他们就往湖州走,他们要去投奔侍王,就在他们准备到湖州的时候,侍王又到了福建,这时候的侍王,让王水保,狗三充满了希望。侍王李世贤杀了湘军名将张云兰,势如破竹,连战连捷,攻克漳州,先后斩杀清军三名总兵,还在阵上砍了福建提督林文察。在太平天国最低落的时候,侍王李世贤的胜利极大鼓舞了王水保、狗三,他们充满信心去福建 ,去找侍王。可是不久,清军从从江西、浙江、广东分路到福建围剿侍王李世贤,侍王失败了,太平军3万余人投降清军,其余要么战死,要么逃窜。后来侍王李世贤趁夜泅水,他在当地人的掩护下,他剃发密藏山中昼伏夜行赶往广东嘉应,寻找他的部下康王汪海洋,但是,令人悲哀的是侍王李世贤,居然被康王王海洋杀害了。

王水保,狗三怎么办呢?狗三对王水保说:“哥,咱们去广东吧,去找康王。”自从忠王李秀成被抓后,狗三就不再按照太平天国的礼仪称呼叫王水保为“善人”了,他们按照老百姓的习惯以哥弟相称。

王水保没有吭声,他嘴里咬了一根茅草没有吐出来,回答狗三的话。

“哥,你说话呀,我们这往哪去呀?”狗三追问着。

这时候王水保才将嘴里的茅根吐出来,问狗三:“我问你,论打仗侍王厉害,还是康王厉害?”

“侍王!”狗三脱口而出地。

王水保又问:“我再问你,忠王厉害,还是侍王厉害?”

“忠王!”狗三还是脱口而出。

王水保继续说:“可他们都被清妖杀了,还有我们眼中很多太平军的英雄,大王都被清妖杀了。”

狗三突然不知道王水保想说什么:“哥,你什么意思?你想投靠清妖?我不答应!”狗三气急了,霍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和王水保干仗。

王水保伸手一下把狗三拉了下来:“你觉得我是要投降清妖的人吗?”

“那倒不像,但是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狗三疑惑极了。

“我想,我们坚决不能投靠清妖,但是也不能追着太平军剩下的王走。这些天我在想太平天国的气数尽了,如果我们还追着去找剩余的太平军,不是被抓,就是被打死。我们得另找出路。”王水保镇静地对狗三说。

狗三的脸色开始非常吃惊,后来慢慢若有所思,再后来他也觉得王水保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哥,那不找太平军,我们又能去哪里?”

王水保信心十足地说:“我们回广西,回桂平,去找贵姒夫人。”

“回广西?回桂平?”狗三大吃一惊 嘴巴大大张开。

“对,回桂平。但是不能按照正常的路线回,我们要绕着回?”王水保说?

“怎么绕呀?”狗三张大嘴巴张得更大了。

“我们绕到安南(以前人们把越南叫安南),这样就可以摆脱清妖追捕。”王水保看着狗三说出自己的计划。

“哥 我听你的,你说得有道理。”狗三当然听从王水保的了。

就这样王水保,和狗三从那一天起他们再也不去寻找太平军的足迹来,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绕道越南,回广西,回桂平。为了小心起见,他们从贵州过境越南,又从越南入境云南,他们准备从云南入境后,到百色,再兜兜转转回桂平。可就在他们刚刚进入云南剥隘不久,就遇到周大兴的押运烟土队伍,他们就被抓了进去,成了周大兴押运烟土的兵勇。

狗三急了:“哥,怎么办呀,我们怎么可以帮他们押运烟土呢?得设法逃走!”

王水保倒不这样想,他说:“被抓来几天,我们看他们好挣钱。你看我们一路上靠卖艺为生,饱一顿,饿一顿,倒不如在这里呆下去。凭我们的本事,一定很快就能出人头地,挣它一笔钱回桂平,好过穷光蛋会桂平。但是我们必须改名换姓。”

这就接上前面覃雄,和覃二押运烟土故事,也解开为什么覃雄、覃二,被周大兴奖赏金条后无影无踪的谜底了。

(这一部分2020年3月就开始动笔,只是写了不久,觉得力不从心。后来停下读书,读了超过100本各方面的书籍,觉得好些了,前几天又开始动笔。《太平天国的后代子民》之前在“天涯社区”发过二章,15万字左右,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不出来了,本人就在“”开始陆陆续续发文。《太平天国的后代子民》前面二章,我会在后面发出。感兴趣就点开,觉得无聊就路过。谢谢“”,更谢谢各位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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