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又到一年插秧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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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去浦庄乡下走走。夕阳下成片的水稻田,已经披上了点点浅绿,白云在水中缓缓飘移;几只白鹭扑闪着翅膀在自由地飞来飞去,那嫩嫩的秧苗在晚霞中显得娇小、可爱。

站在似曾熟悉的水稻田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心情竟变得沉重起来,思绪仿佛又回到那个人工插秧年代。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心想跳出农门的我,考了几年大学未能如愿。就像《珍珠塔》里的姑妈说方卿一样,变成一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无用之人。身体瘦小的我,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回乡踏入泥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刚从学校出来的那年,还是大集体,一年种三季,两季水稻一季小麦。农忙双抢季节,每天清晨随着生产队长的一声清脆叫笔(哨,苏州方言)声,不得不早早起床赤着脚踏着露水下田。

男壮劳力们挑着竹土达,把河泥潭里的烂泥有机肥(河泥与草猪粪等一起发酵)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水田里。生产队长看我人小,派我跟着妇女们用手把烂泥挥开撒向四周。一双握了十几年笔的手,现在握着烂泥也只有默默地承受了,心中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有时生产队长派我去拔秧,看着妇女们双手能同时用力,一把一把地拔秧,我笨拙的双手只能一手握住秧梢,一只手浸入水里一根一根地拨。大姐嫁在自己村里,她带着教我拔秧,又叫我用稻草扎秧,两手的秧合在一起,左手用大姆指按住稻草头,右手把稻草在秧上转两圈塞进去捆好,在大姐的指导下我也学会了拔秧。拔到太阳出来,一块秧田基本上拔好。

母亲把粥送到了田边,吃好一碗粥,又要跟着妇女们去田里去插秧。男壮劳力挑着秧撒向了田里。我不会插秧,妇女队长派我帮插秧的妇女在后面谁缺秧扔给谁。

队长把生产队的妇女分成两个组,看那个组插秧插得快。一个组长是我大姐。大姐的婆婆是妇女队长她把我分配在另一个组。

妇女们排成一队插秧,田岸上有两人移秧绳。我跟在妇女们的后面,要时刻看着谁缺秧,随时随地把扔秧给她们。有时不及时扔秧给她们,就会被挨骂。

有一次,有个妇女缺秧了,她说:“你这个呆头鹅,看不出三色的,我又缺秧了。”我赶紧把秧扔给她。双脚不停地在泥田里跑着,还是跟不上她们插秧的速度。妇女队长更是严厉,她不卖情面不停地骂我,我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只有怨自己没有考上大学。

妇女队长的指责,让我有苦难言,只有擦干眼泪继续干。大姐知道后,与她婆婆争吵起来,大姐是从小宠我,不舍得我受委屈。大姐说:“弟弟明天跟我学插秧吧。”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已经是满天星斗了。吃好晚饭,母亲见我不高兴的样子,问怎么样?我只说是累了。在小河里洗好澡,赶紧上床睡觉。躺在床上定下心来全身的酸痛,双手和两脚像铅一样沉重,动也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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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前,也仿佛在讥笑我无用,面对茫茫迷路也不知何办,也不知何是尽头。想来想去,渡过了难眠之夜。生活还得继续,当雄鸡“喔喔”声地响起来时,又赶紧下床。

大姐亲自教我插秧,只见她左手握着秧苗用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分出秧苗给右手,右手又飞快地把秧苗插种到水田里,大姐插得既快又好,棵棵秧苗整齐竖立在田里。

我学着大姐的样子,一棵一棵很慢地把秧苗插在田里,秧苗像醉汉喝醉的样子东倒西歪。大姐说:“拿秧的手指要伸直直接插在田里的。”经过几天的学习,我终于学会了插秧。

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插秧,几乎把我腰都弯断了,插到田岸尽头恨不得躺在田岸上不起来。

有一次,复读时认识的女同学,从渠道上走过看到我在插秧。她心疼地对我说:“建平,你不能放弃啊,今年再考一次。”她从学校里寄来了全新的高考复习大纲,鼓励我去参加高考。农忙过后,我又参加了一次高考,可想而知未能如愿。

后来分田到户,家里分到了几亩地。当时父母亲年纪大了,两个哥哥分家了,我只能挑起种田的重任。分田到户后一年只种两季了,一熟水稻和一熟小麦。两季后不需要天天去农田干活,为了多一点收入,托阿姨家我最小的表哥,到了一家生产菜油的县属厂当临时工,临时工就是干没有技术的脏活累活。

平时白天上班,下班后到田里去劳动。每当农忙季节,我就请假几天回家种田。

清晨三、四钟就起床,到秧田里去拔秧。拔好秧把秧装在竹土达里,挑到责任田里去。赤脚走在田岸上,有时不小心就是一个跟斗,弄得浑身上下都是烂泥。插秧时父母亲也来帮忙,我们三人硬是把几亩责任田插好。

分田后每年的插秧季都是这样过来的。成家后,母亲说:“我们老了,你也成家了,责任田要你们夫妻俩种了。”爱人是自己大队隔壁村的,她的户口迁到了我家。

爱人小巧玲珑,长得细皮白玉跟城里人一样,隔壁邻居大嫂经常说:“我以为香妹(爱人小名)是城里人了。”村上人怀疑我们一对夫妻是种不好田的。

爱人在一家乡办厂上班,工作是丝织女工三班倒。第一年,爱人就有了身孕,当插秧季来临之际,爱人说:“我们不要被人看不起,我们一定要赶在别人家之前把秧插好。”爱人的话,给我增添了力量和信心,看着爱人隆起的肚子,真舍不得她下田插秧劳动。爱人说:“没事的,我们一起下田。”

天蒙蒙亮,我们夫妻俩就起床了。爱人一个人去拔秧,我到田里去拿着荡耙(苏动工具)去落平(苏州方言:把高底不平的地整平)。赤着脚踏在凉凉的水田里,顿觉直刺骨,望着一大片高低不平的水田,唯有咬着牙拼命地干。

当爱人把秧拔好,天也亮了,我也把水田全部整平了,汗水早已湿透了我的衣背。我又赶紧去秧田挑秧,把一把一把秧均匀地撒向水田里。

我们带着两根秧绳,夫妻俩一人一头把秧绳分别插在田岸的两头,接着在秧绳内插秧。我们弯着腰你追我赶拼命地插,只见爱人的双手像机器一样,不停地做着同样的动作,秧苗在她的手下变成了一片绿色。

经过两天的紧张劳动,几亩责任田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望着眼前的插好的秧,心里充满了对爱人的感激,虽然累着也有一种满满的自豪感,只要夫妻齐心协力,终有好的收成。

插秧季,也是经常下雨的季节。不管外面下再大的雨,我们终是风雨无阻。穿着雨衣,冒着大雨,雨打在雨衣上发出滴滴答答声,只当是一曲美妙的天籁之音,再苦再累必须坚持。

自从有了女儿以后,爱人上夜班白天经常她带,晚上我负责带。我们上班的同时也把责任田种好,女儿也慢慢地带大。村上人再也不怀疑我们是一对不会种田的夫妻。

后来我创业办厂,村里的农田也都承包给了大农户。回想走过的路真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完。爱人说:“想想现在日子就好像生活在天堂里。”是的,现在不种田了,但我们还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日子还要一天天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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