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啥都赶不到好时机，以前读书毕业分工，到自己毕业了还满大街的找工作，满心思的考虑如何把自己的简历弄得更引人注意些，好讨面试官的那句话：你过两天来公司上班吧！而不是那句令人失望的话：你先回去等通知吧！人生中总会有许多令你伤心难过失眠的事，比如说，没，钱，总结说就是，穷，qióng。
01
饭足酣睡，隐约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向我走来，穿得很朴素，一脸青涩，突然坐到我的对面，看着我许久，我以为他想吃我碗里的兰州拉面，有些害怕，怕他抢去，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吃这么走心的面。
我问，有事吗？
他说，我最近想开个公司，听说你有十万存款，给我投资，我保证明年你就可以赚二十万，甚至更多。
我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再说我是不会投资你的。
他说，请你一定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说，对不起，我得买房，而且我一定要买房，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窝。
他说，投我，以后你会有更好，更多的房子，机会只有一次，你会为这次投资而感到自豪，你以后的生活会因此变得更美好，你的家人也会因此受益，请你相信我。
我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只想买房，知道我为什么只吃这碗面吗？因为它走心，它8块钱，他让我吃到我这个阶段的能力，它也是我目前能力的标配，你走吧，哪怕你的项目再怎么赚钱，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稳稳当当的买房。
他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我们就此别过，今后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并为此买单。
我说，我们一直都在买单，为之前所有做过的决定买单，对也买，错也买，当下的日子其实无非就是对过去日子的一种救赎，后悔也好，不后悔也罢，人生本来就是一条路走到底，哪怕再黑，再苦再累，都是我自己的抉择，我都得为此买单，并且这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我如此担心。
他说，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你保重。
我递过名片，看也没看，顺手放到衣包里，其实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很不尊重对方的。只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这是我的教养和素质综合体现的结果。但是，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个神经病，明明知道我的意图了，还这么执着的跟我说这么多，我真替他心累。
他走了，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头，这是每一个在这座城市漂流的人背影，孤寂、落寞，带着一丝哀伤。
他走了，我接着吃面，貌似一天的辛苦忙碌都被这碗面给驱逐了。吃完，我回到宿舍，这是这个城市里为数很多的城中村，房东是当地人，因为城市建设，他们家的地被政府征收了，拿了一大笔赔偿款，我们租的是他们家的老房子，墙面的漆已经开始脱落了，楼梯扶手也生锈了，一摸，手里都是黄色的铁锈，房间里的电线改了又改，都成了裸露的样子了，进去房间，还时不时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霉气味，那酸爽，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理解。
房东不在这里住，嫌脏乱差，这里只出租给外来人，像这样的房子是很多外来人员的家。脏点、乱点、差点，但确实是一天忙碌奔波后最温暖的怀抱，是这个冰冷城市为数不多的温暖。想想，真TM羡慕有钱人，羡慕有房子的人。
我住的这一楼层有三个房间，左边是老两口，做环卫的，每天都起得很早，因为要扫街，大街两侧的垃圾都等着他们铲到垃圾车上，但是，下班早，五点钟就回来了，回来就做饭，时不时听到他们的孩子给他们打电话，管他们要钱。右边是一对小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说是某个发廊的学徒，也是情侣，每天都整个杀马特的发型，经常把音乐声音开得很大，并且都是的士高的，有点农业重金属的味道。楼上没有厕所，只有一个水龙头，水龙头底下底下有个水槽，方便大家能打水做饭，半夜我经常听到有人到水槽那里尿尿，声音特响，老觉得刺耳。
厕所在一楼，厕纸满地都是，不见房东来打扫，也不见谁扫，手龙头也经常没水，有个桶倒是装着水的，水瓢和水桶里布满了水垢，也没人清理。貌似大家都习惯了。每天面对着同样的人，同样的环境，麻木了，仅存的唯一信念就是——我想买房。
02
我拿着我的存款，挤上挤了很久才挤得上来的公交车，并且还时不时摸着我裤袋里面的农行卡，担心它掉了，不敢一直捏着，担心过于明显，引来公交扒手的注意，像我这样穷惯了的，揣着这么多钱，而且还是自己这些年的血汗钱，把它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终于到了售楼处，我很不好意思地走进去，也没人理我，售楼小姐貌似对于我这样的客户不感冒，可能她们觉得我不是她可以成交的对象，我过去询问房价情况，最小户型的房子首付至少20万，而我只是有10万，还差十万，怎么办？我的信用卡额度也就3万，全部套现了，顶多就13万，还有7万的缺口，而且一旦套现，就得分期还款，每个月还得多还，除了正常开支，也没啥钱了，跟父母拿点？他们也没啥钱，再说也不好意思开口。想到这些，我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本我以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面对着一群陌生的人，可以秉去类似小县城那样的人情世故，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打下一片江山，混出个样子，可是，我觉得我错了，我已经来这里三年了，昨天老爸又叫我回去准备县城里面的事业单位考试，混个编制，端着个铁饭碗，哪怕再没钱，哪怕日子过得清贫些，至少可以让他们看见我，哪怕是落魄些也无所谓，只要回来。
回到宿舍楼下，已经暮色降临，道路两旁的灯早已亮起，迎着夕阳的余晖，风一吹，总觉得莫名的冷。
失眠了一夜的我，第二天，给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书，跟财务结了这半个月的工资，回到宿舍，拿起手机，用支付宝给房东结了房租，收拾行李，回到了我的县城，我的家乡。几年前，我还读大学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换个样子回来，而且那时候的我对自己说，我回来的时候，绝对是另一种样子回来，今天我回来了，我确实是另一种样子了，只是两者相去甚远，心里不免失落连连。
03
回来了，是真回来了。我得生活，我得用钱，我把农行卡里的钱，一点一点的取出来，补贴家用，约朋友吃饭，买考试资料，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考上了，有了编制，我用心工作，我努力存钱，我还是想买房子，慢慢地，我又存了十万，我又去了售楼部，一样的，貌似售楼小姐也不喜欢搭理我，我回到县城五年了，还是没有把自己变成她们的成交对像的样子，我过去询问，原来，这几年，房价一直都在涨，我所谓的编制的工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不够一平米，我有些失落，惆怅的心情显露眉梢，我做出五年前的举动，落寞地走出了售楼部，头也不回的走。
我以为只有大城市的房价让人窒息，原来我们小县城的房价也是需要用氧气瓶来才可以更好地呼吸，原来，我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么穷，如果不是买房，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我这么穷。
我总听人分析说，房价会降，一定会降，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降了再入手，买房不如租房的言论，想想这些也只不过是别人买不起房的一种推辞而已。那些所谓的宏观调控、政府干预是无法控制到我们这些小地方的，我用了这么多的时间，等来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想要个房子的冲动越来越来强烈了，其实，高房价不是坏事，至少它可以让你更好地看清你自己，那就是，你，qió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