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就好了

哭,是人类生理情绪的一种表达或表露,亦是人类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大多数的哭,给人的感觉都是消极的,或嘤嘤不语地哭,或嚎啕起伏地哭,或孤苦寂寥地哭,或激愤慷慨地哭。而最终,哭过了,就好了。露珠在朝阳的照拂下闪烁着亮光,冷冷的迷雾也终将消散,你的脚下,仍拥有一条可供远足的通道,虽然前方依旧有迷雾和泪珠。
于我而言,哭是不计其数的,换言之,哭点很低。看小说会哭,看影视作品会哭;想多了会哭,想太少着急会哭;被否认怀疑会哭,被大声呵斥会哭;遗忘落队会哭,毛躁焦虑会哭……总之在你想象不到的点,我总会哭。当然是孤身一人时表现出来。
但我的记忆中,为外人周知的哭,也是蛮多的,现能回忆记录的,择之一二。
初三那年,有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中考时会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像不成熟的果子,才刚成长,就担心会落地。而我,自小被灌输不读书就没出息的概念,一心发奋为北大清华。农村的孩子大多如此。然后,成绩不忍直视,前途堪忧。
终有一回,最喜欢的地理考砸了,仿佛唯一的希望支撑倒塌,然后我就华丽丽的嚎啕大哭了。脑海中还能浮现自己窝在被子中,频繁起伏的被子外,室友们沉寂得连最爱的八卦都舍得埋葬(虽然第二天早上睁眼就开始定时播报)。我顶着通红胀痛的桃子眼,在下午体育测跑时将直线跑成了U线。而结局呢?床友(当时宿舍都是两人一铺)花费吃饭时间与我谈心,她说:我知道你昨天哭了很久,但我没有劝你,有些事,哭也没法改变。我想让你知道,就算现在失意再多,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会有笑的一天。我也考得很差,可我记得我们说好的要努力,要一起实现目标。好了吧?我们每天下午再加一项活动吧,相互考地理知识。
我不记得自己的反应了,只是我们最终还是考上了高中,而且成绩乐观,可惜并不是同一所,我们也就渐渐失联了。
高三,有一次。自小没有当过什么班干,高三时却圆了这一缺憾,可惜是吃力不讨好的纪律委员。那么,得罪人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大家都在全心全力冲刺时,我还要维持班级秩序。然后我就得了一个“母老虎”的称号,唉,全仰仗自己天生的大嗓门。
我身边坐的,都是学习尖子,不存在需要管理的问题,可他们需要更好的环境,而一个班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成为班级的“异乡人”,跟和尚打伞一般,无法无天的。在我又一次警告管理后,我们就吵架了。都说宁得罪小人,都不愿得罪女人,我好死不赖的,就得罪了女生。虽然其年龄并没有达到女人的界限,可火力远远超标。她认为我对她有针对性,总是抓她的过错(虽然她真的有过错,但大抵是我触及她的忍耐度,觉得在班上很伤自尊),是故意打击为之。在她义愤填膺地炮轰中,我满脸通红,全班同学盯着我俩,想着本来就没多长时间相处了,毕业在即,倒是意外会吵架。我果然忍耐下去,但怕一不小心就会爆发,瞪她一眼后,我选择离开,在操场上疯狂奔跑。
奔跑是我唯一可以减压的方式,这三年高中来,唯一坚持好的,便是跑步,收获最多的,估计也就是锻炼身体,成为名副其实的女汉纸。而这次奔跑,与以往不同,我不是在回忆课程知识,不是在计划如何复习,不是在想着明天早上吃什么,不是在惦记晚上洗澡要早点占位置。我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她在指责我的话,一遍一遍回忆自己管理时所发的脾气、所使用的方式,以及,所牺牲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委屈得哭了。然后发誓,从今以后,不管他们怎么说话,我再也不管。这样想着,一路跑下来,我竟也不会疲倦,反而更是精神不少。直到上课铃响起我才回教室。
那次后,班上同学不知出于什么态度,却也没在需要我的大嗓门了。我的性子越发内敛起来,只是我和她在毕业前都没和好,毕业后也就没机会和好了。
大三,是最近的一次。就在前两个星期的星期六,我们以寝室为单位,需要讲授对外汉语语言学其中的一种教学法,还是较有难度的认知法。作为一直低调的寝室,上台讲课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是觉对没有votunteer的,然后抽签,然后不幸,当选为主讲人。
我曾不止一次表示,我是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像是天生带有疾病般,不敢面对,只是一味地逃避。在这次备课中,我们集体讨论内容,研究讲课方法及思路,所准备的资料不多,大多电脑查询,但秀秀老师十分反感问度娘,我们只好换汤不换药,变化着表现形式。而每一次的讨论中,我都显得紧张无助,心脏激烈地反抗着我的主动,脸上的红晕明示着我的慌张,两条腿大幅度地抖动,根本抑制不住。室友们半开玩笑说我反应太大,跟装出来的一样,我知道,那是我紧张状态下的连锁反应,且百试百灵。
在准备的三个星期中,我曾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要求换主讲人,可她们都很严肃拒绝,说好了抽签,怎么老是推脱?我也就再没勇气提及。每每一个人试讲时,我都认为我是可以的,但一旦寝室试讲时,我的问题就大批大批出现,室友大黄又是个急性子(她是个逻辑思维很强的女生,我就是向她央求过互换角色),我一讲错就会立即指正,声音很大。然后气氛太过压抑,我流着泪跑出了寝室。
外面在下雨,我没法跑向田径场,只能换成爬楼梯,从二楼到七楼楼顶,我一直抹着泪,哽咽着不敢出声,一到目的地,便毫无形象放声大哭了。天气太冷,门口呼呼吹着凌厉的风,我很快冻得发抖,可哭的悲痛暂时取代了冷的作用力,反而觉得要是感冒了心里会更好受。
很少人能体会我的心情。寝室里的每一个,讲课都是有优势的,除却我,只剩一个大嗓门。我不理解她们有能力却无作为,她们不理解我的怯懦和自卑。我极度害怕,明知道这次讲课机会很难得,跨出这一步我会收获很多,可我就是没办法腿,像只过独木桥的羊,在通过桥道前会先晕过去。哭的过程我记不太清,脑子太过重击影响思考。只记得一味地自责与放弃。忽然就想起了《一年级》里的一个小朋友李皓煜,他因为不会拼音而哭的伤心欲绝,说着“我就是天生的笨,我就是学不会拼音嘛”,当时觉得这小孩太有趣,现在看来,我也如同他一般,觉得那就是我没法办成的事,甚至连拒绝都没勇气说出口。过了半个钟头回去时,她们已经决定好换人了。
大黄拉着我在门口叹气,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我只能边哭边解释自己确实完不成任务,紧张有,压力有,自卑有。一个学师范的没法上讲台,无异于学游泳的没法下水,这样想着,也是挺让人无语的。擦干眼泪后,又重新投入准备工作中。
现在想起来,哭于我,真真是密不可分,虽然确实没法想象日后我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正视自身缺陷,承认自己的普通,然后,接受。毕竟,哭过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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