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梨安
图|侵权删
她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爱慕。希望那人能够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
-1-
许浅接到何衡电话的时候,正在一位男性友人的家中一起看世界杯。
当然,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是享受着“作为女人,竟然和男人有着同等喜好”的虚荣,以及他们得知她竟然也看足球赛时反馈回来的惊叹与欣赏。
何衡说:“我想你了。”
许浅躲进一间卧房,吃吃笑着:“真的啊?我也想你了。”
何衡继续问:“你在做什么呢?”
许浅回:“在陪一个朋友看世界杯。”
“男的女的哦?”何衡的声调有些变了,但还是用尾音营造出一种吊儿郎当的不在乎感。
许浅顿时有些失落,实话实说道:“男的。”
“哦。就你们两个人?”何衡追问。
许浅隐约觉察出他在吃醋,怕他知道真相了心中不悦,便哄他:“骗你的,我们是一群人在一块儿。”
“噢。我也在我兄弟这儿,陪他喝酒呢。”何衡的泸州口音,总让许浅听得不真切。不过喝酒二字,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有些不悦。
何衡第一次给许浅打电话,就喝了酒。满嘴胡言,三两句便有“日你个鬼哦”“老子”等秽语蹦出,气得许浅直接挂断电话。
她一直不喜欢说脏话,不仅严于律己,还常常约束身边的朋友。何衡和她相识不久,就自以为是到这步田地,她感到好笑。
不过,慢慢接触之后,许浅却被何衡吸引住了。或许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孤独寂寞,还带有一丝自卑。
何衡大概不会想到,许浅喜欢上他,还因为他的单亲背景,他的贫困现实。
何衡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即使两人在一起之前,曾经聊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打电话互诉衷肠,却没有几次。何衡总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小家子气。可许浅要求,他便试着改变。
“我在试着把你挂在心上,每天想你。”何衡说。
许浅心里有点喜滋滋的。她知道何衡有过一个前女友,至今放不下。可她不在意,因为她明白,她和何衡的恋爱,不过是寂寞的一对狗男女在互相撒谎、互相慰藉罢了。
最后,何衡说:“下次周末,我带你来见见我朋友吧。”
俗话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带不带你进他的朋友圈。
虽然许浅并不相信这句话,但她懂得给男人面子,自然要打扮得美美的去会一会他的朋友。
-2-
那天,许浅穿了条彼得潘圆领、宝蓝色镂空蕾丝设计的姜黄色长裙。是已经流行过的款式,前面是半裙,刚刚长及膝盖,后摆则坠至脚踝。
她的肩上挂着只小巧的白色链条包,脚上则踩着五厘米的尖头高跟鞋,依旧是白色的。
她自己知道,这一身是美的。站在地铁的车厢里,总有人有意无意地瞥向她。
她和何衡并不交谈,只是面对面站着。何衡也很规矩,不曾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或腰间。
等她面前出现一个空位,何衡就让她坐下,自己站着。依旧无话。
许浅有种错觉,她和何衡更像是地铁里偶然碰见的陌生男女,丝毫不像情侣。只有在床上,何衡才会表现出一些狂热,令她感觉自己确实在与之恋爱。
等见到何衡的那位朋友,已经到了饭点。三人去吃干锅,还叫了一盅青梅酒。
何衡的朋友问:“嫂子喝酒吗?”
何衡刚要摆手替许浅推脱,就听见她豪迈的回复:“喝!”
他看着她一脸雀跃,有些不开心了,眉头微蹙。
许浅感觉到了,但她依旧接过了那位朋友递过来的酒杯。“谢谢。”她说。
她喝得很快,频频斟酒入杯,一口气就干个底朝天。
何衡终于忍不住了,握着她的手说:“别喝了。”
她倒也听话,笑着把酒杯推到一边,安静地听他们两人聊天。
大概没人察觉到她已微醺,眼前一切皆有重影。而她内心落寞如冬日荒野,急需一把火来将她点燃。
过了半晌,何衡扭头看见她的脸,笑问:“你醉啦?”
她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没有啊。”她的声音微如呢喃,眼神中夹杂一丝迷离,双颊泛红,更添妩媚。于是,他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她顺势牵过他的手,与自己十指交握。他的掌心宽厚温暖,一如肌肤相亲时她指尖触摸到的温度。可惜呀,眼前人非心上人。他不爱她。她再明白不过。
从饭店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三人去附近的大学城逛了逛,待送走何衡的朋友,两人就近歇息下来。
旅店狭小,还有一股霉味。许浅看了看便坑里许久没有清理干净的污垢,有些反胃。不过何衡,倒如没事人一般,躺在床上。
许浅不敢表露出一丝鄙夷与不满,也在他身旁躺下。甫一躺下,何衡就欺身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真美。”他边说边吻着她的脖颈。
她也很捧场地合上双眼,两条手臂攀附上他的后背。“哪里美了?”她问。
耳边却再无应答,只有男性焦灼、紧促的呼吸声传来。
她心中微微叹息,在他的频频动作中娇喘出声。不过他不满意,亢奋地让她:“再叫大声点!”
于是,她便如演员,在他胯下卖力表演。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泄了,在她身侧躺下。她却更感空虚,欲望未被满足,事后连个拥抱都无。
她替自己感到可怜。她知道自己美,可再美又如何?她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男子的真心爱慕。希望那人能够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
-3-
旅店那晚过后,两人就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都是上班族,每日通勤下来,回到家已累成狗。
许浅要好些,工作、租房都在市区,上下班也不过半个小时就能来回。更何况她朝九晚五,晚去早退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是某医科大学的应届生,要在成都各大医院分别实习过,才能拿到毕业证。
因此,工作地点每月都会变更一次,距离住处,居多都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某天傍晚,许浅给何衡打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散个步。
何衡拒绝了,说自己很累,不想出门。
许浅有些埋怨:“我们几天没见,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么?”
何衡说话仍是吊儿郎当的:“想是想了,但想了不代表一定要见面吧?”
许浅不解,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他:“我们在谈恋呀,我希望每天都能和你见面。”
“谈恋爱要这么麻烦的?一周见一次不就好了吗?”何衡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许浅也有点生气:“一周才见一次?我们相距不到两公里,为什么要那么久才见?”
何衡颇不耐烦地回答:“天天见面,怪烦的。”
许浅也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见过哪对情侣一周才见一次的?又不是异地恋!炮友才一周一次呢!”
何衡已经被激怒了,他顺势就回:“那你就当我们是炮友好啦!”
许浅听罢,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才嘤嘤哭出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的喜欢你。”
何衡沉默了许久,说:“我们分手吧。”
许浅没想到,分手二字来得这么快。她预想过两人会分手,但她只预想到了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
何衡有什么资格提分手?他一穷二白,工资没有她的一半高。父母离异,母亲再婚还有了个小妹。她没嫌弃他,他倒先厌倦上了。
可若说厌倦,又怎么可能?他们在一起才两个礼拜,离厌倦期还那样遥远。就算是炮友,两个礼拜还处于身体的摸索期吧,怎么就开始厌倦了呢。
于是她痛哭流涕,暗想:绝不能就这么被甩了。
“我不同意分手!”她说。
何衡毫不客气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她回:“我想和你在一起。”
何衡说:“不可能!”
她问:“为什么?!”
何衡这次倒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我努力过了,我没办法天天想你。”
许浅愤恨道:“当初可是你主动追求我的!”
何衡回:“你就当我是个混蛋。”
最后,两人都累了。许浅哭累了,何衡也解释累了。
许浅问:“……就不能不分手么?”
何衡回:“还是分了吧……”
终究还是分了手。许浅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开始,何衡担心她看不上他,觉得她那么美,肯定会找个家境好的公子哥。后来,她跟了他,他却很快厌倦了。
总有人说,这个世界是漂亮女人的。可她们都忘了,美不美,最终还是男人说了算。
况且,就算美又如何?这个世界上,被抛弃被背叛的漂亮女人何其多。且永不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