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饭豆

      年少时看余光中的《乡愁》，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诗轻巧美丽。后来去杜甫草堂，看到在巨石上雕刻的的《乡愁》，蓦然平添一丝惆怅。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回老家看看的愿望越发强烈。

     人生过半，从未回过老家。老家如梦如幻，乡愁时不时涌上心头……

     老家是什么？于我，是遥远而模糊的地方，是想象中美好的地方，是一大群跟你一个姓氏的人居住的地方，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爱的地方……

      小时候，父亲常说起老家，记忆最深的是老家的饭豆。一次父亲说，老家有一种小豆特别好吃，焖在饭里吃可香了。我们几个孩子便吵着要吃。父亲说，那你们给老家写信吧，让老家邮点儿来。

       我们欢呼雀跃，一番叽叽喳喳后，写信的任务落到我头上。那时我大约十岁左右吧，拿出铅笔和纸就认真地写起来。写完后，放进信封，小心翼翼地用浆糊封好口，写上地址（那地址我现在还能背得一字不差！），贴上邮票，小心翼翼地把信扔到了邮筒里。之后就开始盼回信，等饭豆。忘了等了多久，终于盼来了老家的回信，父亲去邮局取回了包裹。打开一看，是红小豆！

       父亲说，家里做饭的小豆比这个大，这不是我说的那个饭豆，这就是一般的红小豆，是不是你信里没写清楚啊？是呀，我当时怎么写的呀？怎么邮错了呀？急红了小脸儿的我想起来了，在信里我只说要小豆，没有说明是煮饭的小豆，所以老家就邮来了红小豆！

      我这个懊恼啊，我也不知道还有两种小豆啊，以为只要说小豆，那香喷喷的饭豆就来了！我跟父亲说，那我再写一封信吧。父亲说，算了，以后再说吧。当时不理解父亲为啥不让写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不敢问。长大了一些后才明白，老家并不富裕，在那个年代，红小豆也不是说邮就邮的。

       只因我这一次失误，害得全家都没吃上饭豆。几十年过去了，仍然念念不忘，想象着那一定是香喷喷的家乡的味道。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这是席慕容的《乡愁》。我的乡愁没有笛声，没有月亮，它们都在家乡的饭豆里。

      年前，一位老乡特地从家乡给我带回了一袋饭豆，欣喜不已的我将其视若珍宝，一直没舍得吃，总想着用什么样的仪式打开，然后精心烹制。今天腊八，我虔诚地从那一袋饭豆里捧出一小点，放到了锅里，与红枣，桂圆，薏仁，花生，莲子等等一起熬制了腊八粥。

       用家乡饭豆熬制的腊八粥真的与往年的腊八粥不同啊，这碗腊八粥， 亲切，香甜，解乡愁......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