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喜欢,我们彼此陪伴,我们彼此背弃,
我们都只是因为一个人和一件事而已。
01
单曲循环大概是每一场失败恋情的片尾曲。
那年冬天,我属于《他一定很爱你》,每天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宿舍教室两点一线生活,听不得别人叫我小名,见不得旁人秀恩爱,每天只是反复的重复的告诉自己,“任小溪,他是爱你的,至少他爱过你这件事是真的。于是,再这样的情况下,宿舍姐妹陪着我在低气压里度过了了整整三个月,然后我们青葱的大学岁月就结束了。
而于我来说,很感激只有三个月,因为我再也不用因为偶然和你在同一个食堂吃饭而食不下咽,光是看到你的侧脸,我就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我也不用再避开你常去的二层自习室,不用再绕开男生宿舍楼,不用再徒步走到离学校很远的公交车站,不用再每每会可能遇到你的场合千方百计的逃离。
当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已经是两条平行线,我能做的只有避免见面。
只有一次,我们在昏暗的楼道里狭路相逢,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然后踟蹰的犹豫的慢慢前行。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你紧张而僵硬的冲我点头,我咬紧牙关着微笑,然后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泪如雨下,任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伤痛都是屁话,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良药可以治疗一个人爱另一个人。
02
我们的故事,开场绚丽迷人,结尾糟糕至极,所以电视剧里的什么Happy ending也真的都是土得掉渣的虚构片段,真正的事实是,不管曾经多么相爱甜蜜,分手后都换不来一张微笑的面孔。
记得刚上大一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注意到彼此。有一次下体育课,我突然发现全班女生都围在操场的一角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扒开人群才发现,是你在和化学系的男生打篮球。你一会突破过人,一会胯下运球,搞的周围的女生惊叫连连,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我拉着闺蜜一脸嫌弃的挤出了人群,不完全因为化学系里那个戴眼镜相貌平平的篮球队队长是我的前任,而是浮夸是你留个我的第一个印象,恰好我最不喜欢浮夸的男生,根据经验和历史推断,浮夸是花花公子的典型特征。
可是太多的事实经历证明,所有过的情绪波动的行为或感受都是因为大脑的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快而反应的,这些情绪波动包括极度的讨厌或者喜欢。
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遇见你,甚至连户外社团里都能和你撞见,深刻的记得那次是社里组织爬八达岭长城。虽然不是运动健将,但于我这样一个懒得动的软妹子来说,爬长城近乎是要了我的半条命。当然也不出意外的是,你的身边有佳人陪伴,在室友叽叽喳喳的爆料后,我打量了下那位美女,个子高挑,容貌艳丽,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倒确实是你的菜。
那天的“爬行“也如我所料,还没爬到一半,我和室友就精疲力尽弹尽粮绝。眼看着被闲庭信步的你和女友追了上来。你看着我手里的空塑料瓶,什么也没说,擦身而过的时候默默塞给了我一瓶矿泉水。我愣在原地,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室友在一旁激动的直喊,“小溪,小溪,暖男啊!”如果说不能相信第一感觉,那么在刚刚那一瞬间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居然是温暖。
四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攀爬,几乎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我,整个脑袋都是空的。
回城的路上赶上晚高峰,大老远就看到公交车站上排着里三层外三层。大家心里都想着完了,回不去了。眼见夕阳落山,日暮四合。我们连续等了三辆大巴车都没挤上去,心里越来越焦急。每辆车都塞到无以复加,然后被众人推上门才慢吞吞的拖着巨大的肚子东倒西歪的开走。我和室友在疯狂的人群里失去了方向,正披头散发的寻找着对方,突然一双大手在身后稳住了我的肩膀,我一惊回过头,竟然是你。
你有力的臂膀隔开了我和喧闹的人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你的脸,那清秀的眉眼和冷峻的线条像道刺眼的光一下子照进了我的心田,有那么一秒我们是完全对视的,慌乱的我赶紧低下头避开这样的尴尬视线,生怕眼神泄露了我当下的心机。
“别怕,跟紧我。”这是你抓着我冲进人群前留下的唯一的话,你拉着我,我拽着室友顺着人流挤到车门前,在开门的那个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我俩冲进了车厢,而你因为反作用力陷进了人群的漩涡在那样兵荒马乱的时刻,我急的转过身去拽你,却被疯狂占座的人群推到了一边。我们隔着的人越来越多,我伸在空中的手慌乱的摇摆,一点点的努力靠近你的方向。当我们最后坐下来有段时间后,才发现依旧十指相握的手。
尴尬的我第一时间连忙想要抽出被你紧抓的手,却在对上你的微笑的一霎那,停下了所有动作。因为脑袋里瞬时重现刚才上车前人群里你留在我耳边的话,“别怕,跟紧我”这句话像四月的风一样温暖而柔软,而这场景在分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依旧是我最常温习的梦境。
我们的手终于拉在了一起,在嘈杂混乱的车厢里,谁也没有发现。
东倒西歪拥挤不堪的5107大巴车成了我们爱情的发源地,室友瘫坐在椅子上浑然不知的睡了一路。而我们也只是十指相握的坐着,大概因为还是有些尴尬就各自的看向两边的风景。突然,鬼使神差般的,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并没有转头看你问道,“你的女朋友呢?”你笑了一声,靠近了我耳边轻声说道,“那是我妹妹,已经被她男朋友接走了啊”。你的气息在我的耳边,我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你的呼吸,但越是这样越不敢看向你。
“明明我都站在了你眼前了,你还要闭眼不看么?”
“对我有好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么?”
“任小溪,你是喜欢我的,对么?”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轰炸,我愣住了不知从何开口。
就这样,你又靠近了一些说道,“做我女朋友吧。”
隐隐的感觉的到你的声音有些抖,被你握住的手可以感受到你加大了力度。
我转过头看着你,“林浩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呢?”
我们在一起了,在一阵笑声中,我们的手依旧相互紧握。
而后说了一路的话,现在一句也记不得了,却很清晰的记得你在我的提问后,映着傍晚微弱的阳光说“我只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喜欢任小溪的男生。”
03
后来的你总说,那是你最认真的一次告白,我相信。
从那后,我们成了校园里的“男才女貌”,而你对我的好,无微不至成了在一起前我从来不曾相信的画面。
自习室和图书馆是我们爱情的主战场,公交车站和小区外的公园是我们约会的主景点。相处后才发现我们有太多的相似点,一样的勤奋,一样的好胜,一样的敏感。
大一下半学期可以考四级了,全班通过的人里只有我们俩上了90,一等奖学金从来就没有花落旁家。
大二的时候,我们同时在外院申请学习了第二外语。
大三下半年,我们开始和研究生导师见面沟通,挑选未来研究的方向。
直到等到大四,我们系获得了一个去美国交流学习的名额,为期一年。
此时我们才发现在人生这座大山面前,我们和所有人一起出发,一路扶持一路艰难的攀爬。我们看到大部分人半途而废,与我们情愿或不情愿的挥手告别。长时间艰苦走山路的人,快到山顶的时候会感到迎面吹来一种凉爽的风,这风一吹到脸上,登山的人就知道快到山顶了。而我和你一方面欣喜于即将登顶的成功,另一方面却发现,到最后,真正对手的竟然只剩下我和你。
我们发现,我们多爱对方一分,就让对手增强一分。我们多思念对方一秒,就让自己卑微了一秒。我们注定是天敌,在通往成功的小径上狭路相逢,因为我们在骨子里都需要给自己的付出一个交待。
笔试的前一天,你来我找。表面上风平浪静,我们的内心却暗潮汹涌。我们依旧在相约的小公园,坐在每次玩闹的秋千上,只是今天你没有在身后推我,我也没有再大声的喊着你的名字叫你停下。我们相伴而坐,一门心思的吃着便当,好像无声中交流了许久,最后临走前,你对我说,“小溪,明天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让人生有任何遗憾。”我点了点头,走向小区,泪水在月色里悄然滑落。
我们各自闭关修炼,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面试的考场外遇到了彼此。你瘦了好多,满脸疲惫,眼窝淤青深陷。最后这一仗,我们终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近身肉搏正面交锋了。
面试后的你缓缓的走出商谈室,站在我面前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手指用力的捏了捏我的脸,“怎么不好好吃饭,再瘦下次你可推不动我了。”
我想回笑给你,努力了再努力,嘴角却好似僵硬般不听使唤。
“下一个,任小溪。”走进商谈室,门咣当一声关上,我们好像就这样被世界隔开了般。
名单是隔天公布的。
有我无你,看着“任小溪”三个字方方正正的在那张纸上,好像冲着我挥手庆贺般舞动着,我却转身扑进室友怀里哭了起来。
谁会理解那时那刻我的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你对我微笑的场景,全都是你拽着我穿越人群的场景,全部都不偏不正、清晰明了的是你。
当天晚上,你主动约了我,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你在我身后,轻轻的推着坐在秋千上的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感受到你冰冷的十指划过我的背。莫名的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想开口问你,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许久后,你提出了分手。
“任小溪,我们分手吧。”
“我和你,其实也就像这场战争,总要有一个人赢,一个人输。”
“我输了,这四年我第一次输给你。”
“输了,也就该到这了。”
我哭着说颤着说,“是不是因为你输给了你的女朋友,所以你就要这样残忍的惩罚我,你说过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的。”
你突然用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气说,“我输给谁都可以,除了自己的女朋友,分手吧。”
你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公园里,任凭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
此后我疯狂的背书,练口语做翻译,虽然这段时间我敏感的神经的把身边的所有人折腾了一番,但三个月后的我如愿登上了去往洛杉矶的飞机。
临行前,我左思右想还是给你发了微信,我写道,“再见,我走了”。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你的回信。偌大的机场,无数的痴男怨女痛哭流涕,有人送有人陪有人可以相拥吻别,而孤零零的我那一刻才知道,我真的彻底失去了你。把手机递给了老爸老妈,笑的完美无瑕的我在转身走向安检口的时候,耳边想起的却是恋爱那些年我最常听到的那句话,“他那么无微不至,那么呵护有加,他一定很爱你。”
他一定很爱我,所以我最后注定要坠入深渊无法翻身。
04
在美国的这一年里,我不断的从身边的人那里听到关于你的消息。
你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心仪导师的研究生。
你又长高了,跟父母休假海南回来晒黑却越来越帅了。
某天中午,你和一个胖胖的女生在校外的快餐厅一起吃了顿饭。
朋友总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笑着不回答,只是翻着日历一天一天的熬。
终于到了回国的日子,一年的时间明明可以过的很快,可是365天,8760个小时,525600分钟,31536000秒。我一点一点的数着算着,才好不容易回来了。老爸把我接回了家,睡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一大早被妈妈精心制作的蔬菜疙瘩汤香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从写字台上摸出了出国前留下的手机。
开机后不久,滴滴的,手机不断的信息提示响起,上面赫然出现了你的消息,一条一条的: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5天,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为了赢了你那个前任篮球队队长男友,我在篮球场上,拼尽全力的耍酷,第二天腰酸背痛连下床都困难。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15天,我因为看见了你的名字,报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社团,甚至包括自己最不喜欢的户外爬山社团,还特意拉妹妹来试探你被她嘲笑到了现在。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30天,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被人称为“学霸”的我必须奋力奔跑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地位。每天和你一起下了晚自习,我还要偷偷跑到男生宿舍的地下室里苦学到深夜,才能保证在下一次和你的名字一同出现并在你之上。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45天,为了每个周末可以跟你一起坐公车送你回家,总学校回家要坐2个小时的大巴车的我申请了周末回家。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1078天,美国大学的那次招生,我输给我最爱的人,我心服口服虽败犹荣。但我不能让你左顾右盼,我太了解你,你的骄傲,你的好强,越艰难的处境越能激发出你的斗志。
你不知道,在喜欢上你的第1296天,我偷偷去你机场送你,不敢露面不敢流泪不敢回你的短信,我怕你知道我的不舍,我怕这不舍会变成你向前的牵绊。
突然,手机又一次的震动提示有新消息,看到你的名字出现我连忙打开。
“你不知道,我压上一生的幸福与快乐赌你会回来。”
“任小溪,你不知道,此刻我就站在你家小区外的公园秋千前。”
我用尽全力,跑下楼,跑向小区外的公园,一进去不远就看见站在秋千前呆呆盯着我的你。
好像这分开整整的一年的时间里,所积攒下的全部力量都在那一刻挣脱。
你又瘦了,又长高了,穿的白衬衫依旧白的闪闪发光。
你看着只穿着睡衣就跑出来的我,笑的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任眼泪肆意的狂流,蹲下来抱着自己。
林浩宇,你知道吗,你以为只有你什么都知道吗?
我要拖着与你有着12小时的时差,在我每天起床时,不忘在桌前对着我们的合影跟你说声晚安。
我要为了从朋友口中,听到你跟谁谁谁一起吃饭,外出,然后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泣。
我要为了在别人朋友圈中看到你的消息而常常要抱着手机刷很久。
我要为了提醒自己一年很快过去,而天天很仔细很仔细的画着日历。
我要为了今天就要回来,准备了很久很久想要跟你说的话一一写在了日记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直到去了美国,我才发现。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不要一切,可是我却堵上了我的全部回来。回来找你。
我也是知道现在才真正的知道了,爱过你却有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
我们都彼此相爱,我们都彼此想给予对方最好的陪伴,却在生活面前,最终站在了爱情的两侧。
唯一庆幸的是,最终站在了爱情两侧的我们,依旧爱。
05
不想让你看我的卑微与无助,会对你说一起共患难,但总是自己一人抗,宁愿忍受多几倍的辛苦夜不愿看到你更加辛苦,宁愿躲起来一个人流泪,再笑着对你也不愿看到你为我难过,给了各自的最好,过了各自的最难,然后一起过平凡开心小磨难的小日子。
每一个跟自己心爱人相隔很远人,都一定在心里有那样一些些对方不知道的话或者小秘密。不是不曾开口,而是觉得这样的距离让很多言语都变的无力罢了。不知道此刻是不是你们还在一起,是不是你不是仍旧有太多不知道的事,但愿时间能磨平伤痕,漏出最原本的光芒,对你,对他都一样。
如果时间可以允许,我们希望再见面时,能勇敢的走向彼此,说出那些曾经不曾告诉你的话,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在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呢。
(故事改编源自米粒《你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