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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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候，将到三餐时，炊烟从我家的屋顶、邻家的屋顶冒出来，就像顽皮的孩子，先探出脑袋，看看周围其他小伙伴出来没，然后再慢腾腾地钻出来，拖着长长的尾巴。越聚越多，炊烟们便欢呼起来，然后像柱子一样直直往上攀，好像要比比谁最高。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炊烟们嘻嘻哈哈四散开去，躲进屋子周边的树林里、庄稼地里，和树叶、禾叶一起顽皮。风儿得意地走了，炊烟们又从烟囱里姗姗出来，袅娜升起。

        我家在一个山沟里，两山之间也就二三公里的直线距离。往往有河那边的炊烟弯着腰飘过来，这边竟有炊烟前去迎接，最后连在一起，成了一座云雾缭绕的“桥”。我那时总很惊奇，为什么他们能连接到一起，会有很多神仙来往吗，有牛郎和织女在上面吗？

        农村孩子对飞机非常好奇。在碧蓝而高远的天空下，有时有飞机飞过，留下长长的痕迹，就像炊烟一样灰白干净，久久不散。后来才知道那是喷气式飞机。

        眼尖的孩子们看见飞机，异常激动，欢快地奔跑着去找到自己的同伴，一起分享这短暂的快乐：看，飞机，飞机——这时，小朋友们聚在一起，都伸着头，目光兴奋鲜亮，心也被飞机带到遥远的地方。

      当飞机只留下长长的“炊烟”时，孩子们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开始了激烈争论，这是什么飞机，为什么“冒烟”。于是也有了丰富的愿望和梦想，有的“我想坐飞机”，有的“我长大了要学开飞机”，有的“我要去北京上班”……就是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孩子的心里有了更多的遐想和期盼。

        若干年后的今天，那时的孩子们大都离开了故乡，也有了孩子。很多伙伴也坐飞机往返各地。老家的屋顶，炊烟渐渐少了。

      两个月前回了趟老家。母亲说，邻村已经安了天然气，也许明年我们家就通气了。

      用天然气做饭，不烧柴火，也就没了柔婉而袅袅的炊烟。

      在院子的瓜藤下，望着碧绿广袤的田野，以及地里孤独的邻家大叔的身影，我仿佛又看见了一群脖子长长的孩子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