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烟（一）

乐事、不满足和暴脾气

上一个烟灰缸是自己铰开的可乐罐。而手边的这一个，是朋友在生日时送的杯子。几个月以来我都没有把烟头摁灭在里面，只是把烟灰弹进去，想象有一天烟灰已经装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与一个人的经历和记忆类似，开始的时候，烟灰慢慢积攒，过程是显而易见的缓慢。当有一天突然发觉烟灰已经累积的如此多了，又会迷离的察觉到日积月累的快速。而时间就是在如此的迷离中流失掉了。人也总是会在这样虚无的缓慢和迷离的快速中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立足其上，赖以生存。又或者麻醉自己，自欺欺人。

烟灰渐渐满盈起来，就会被敏锐的发觉它的虚软松弛。这样被任意拿捏的状态让人难以忍受。于是我把水倒在里面然后晒干。经过这样一番动作，烟灰会粘连、硬化、板结，成为厚硬的一层，成为下一轮的基础。如果没有这样的折磨，纵使是人本身也无法长久的在虚松和浮夸中成长起来。所以直把苦难当做永久时间里的一桩乐事消遣好了。

就算烟灰在硬的状态下越积越高，也还是一捏即碎的。况且谁知道内心里是不是柔软的呢。

而装烟灰这样的乐事总没停下。

可惜上一个烟灰缸因为离开而并未装满。现在的这个也不能如愿了。

原因也是离开。

这样的不满足总会激发一些对未来的憧憬向往。比如何时可以用完一整块橡皮，何时可以用完一整根自动笔芯，何时可以喝完一整杯牛奶，何时可以抽完一整根烟。答案其实都是显而易见的否定。橡皮总会小到无法捏住，笔芯总会短到按不出来，牛奶永远都会挂在杯壁上。

至于烟，非要抽完的话，会烫到嘴。

诸如此类。

可我们总是在乐此不疲的尝试着。这样的努力会因为难以遂愿而显得盲目。可谁叫我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呢。总不能因为99％的失败就100％的放弃。总得为了1％的成功而99％的努力，剩下那1％，就是运气。最后不管结局怎样，内心快乐满足，绝没有一丝毫的悔恨与不甘，那目的就达到了。

为了长久安适而长久妥协？

就不。

就这暴脾气。

你看，理想梦想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类似于冲动的东西。它也会上瘾，和毒品毫无二致。明知不会好，还是得义无反顾。

万一最后成了呢？仅仅是

万一，

而已。

其实这事儿的关键在于，你还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