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第三章：纳米智能病毒（01）
局长说完话，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一直摸着下巴沉思的黑子首先发了言：“我觉得可以从给王磊传递信息的无人机下手。和运毒品的情况不一样，在市区无法使用数量众多，脱离网络的老式无人机。所以，给王磊传递交易信息的这架无人机，很大概率是被人操控的，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也许可以顺藤摸瓜。”
“嗯，是个思路，其它人还有别的方案吗？赶紧提出来，就这一个思路，有点儿悬那！”局长表情凝重的催促着。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大家是真的没其它点子了，局长才清了清嗓子，略显无奈的说道：“要是没有，那就先按黑子的方案来吧。首先，以给王磊传递信息的无人机所出现的地点为圆心，向四周辐射，通过天网监控系统采集在当时时间点，出现的所有人像，通过超级计算机进行大数据分析，捕获可疑人员！然后，再根据嫌疑人的运动轨迹，找到毒贩窝点。这个案子还是黑子负责，抓紧行动吧！需不需要给你配个帮手，黑子。”
黑子假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故作正经的说道：“呃，需要，就让李丽警官配合我吧。”
“我，我不同意，我手头还有案子。”李丽似乎早就知道黑子要使坏。黑子话音刚落，她就满面通红，咬着嘴唇，一口回绝了。
“我也不同意，我门大家都相信你的能力，不用别人协助也能破案，就这样吧，限期一周，散会。”局长一口气说完，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转身就往外走。
会议室里的同事们哄堂大笑，搞的李丽更不好意思，低着头，风一样的，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共进晚餐之后，李丽非要去看看汉山的夜景。
黑子拗不过，就驾车来到了距离市区最近的一座山顶公园。俩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并排而坐，依偎在一起。
“心里好受些了吗？二嘎被抓起来了。”李丽一边沉醉的看着山下美丽的城市夜景，一边喃喃的问道。
黑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面色凝重的想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说道：“唉，刚开始，心里好像是出了一口气一样，可过后，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其实，这短暂的释然只不过是情绪的假象罢了。大仙儿已经死了，无可挽回，抓了二嘎，只能证明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个人堕入了黑暗，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嗯...，你说都这个时代了，科技这么发达，生活这么美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犯罪呢？害人害己，真是该死！”李丽杏眉倒树，气哄哄的说道。
“孔子说，‘一阴一阳谓之道’（引自孔子所著的《十翼》）。这跟现代哲学思想里的辩证法异曲同工。人类之所以位列生物链顶端，成为地球上唯一的高级智慧生物，主要就是因为拥有高度进化，复杂、精密的大脑。可这就好比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精密和高级自然是好事。但，正是因为它的软硬件太过复杂、精密，我只需要用一颗小小的EMP子弹就可以瞬间摧毁一个智能机器人或者大型电子设备的所有电子系统，让它彻底瘫痪。人也是一样，过于复杂、精密的大脑，也让人性变得非常复杂，难以捉摸，再加上遗传因素、原始本能、社会环境影响，造成了极大的不可预测性。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走到生物链顶端必须付出的代价。”
“每个人都一样，即使你我，在心智不成熟的年少阶段，哪怕是现在，偶尔也会产生错误、甚至恶劣的念头。比如，对于二嘎被抓时，我一开始，莫名的愉悦。其实这只是藏在我潜意识里，对于二嘎仇恨的外在体现。可是，因为我读了很多书，懂了一些道理，所以能及时察觉，迅速调整心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这是人类在数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为了求得生存，规避风险，在DNA中日积月累，植根于人性深处的弱点。它根深蒂固，异常强大。人类需要不断克服这些弱点，甚至与之战斗，才能获得成长。”
“你说话真像个哲学家！”李丽仰着好看的小脸儿，带着甜甜的笑容，动情的看了看黑子，然后把头深深埋进了黑子怀里，娇滴滴的说道。
黑子也用力抱了抱李丽，语气更加温柔：“我能成为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大仙儿。一个看起来那么普通、弱小的人，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要不然，也许我也跟二嘎一样，从监狱里出来，前途尽毁，看不到希望，也成了一个街头混混，最后横死街头。这就是所谓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对了，这次，你一定要小心，我有种直觉，这个案子的嫌犯很不简单，我真的很担心。局长给你安排搭档了吗？”
“放心，局长也想到了，会上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安排方军协助我了。那小子可厉害。两套战神一起上，没问题，放心吧！”
虽然黑子和方军都摩拳擦掌，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可天网监控和超级计算机的分析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整个数据调取和分析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排查了数十名可疑人员，竟然一无所获。
第四天上午，局长召开了第二次会议，负责数据分析的警员首先做了简要的汇报。
“我们根据脑电审问系统从嫌疑人王磊那里获得的信息，找到了无人机出现的准确地点。天网监控也拍摄到了当时的情景。我们发现，无人机是从小区旁边的一座植被茂密的公园里飞出来的，过后又沿原路线飞回了公园。我们随即调取了无人机与王磊接触地点五公里范围内，特别是公园入口以及周边的，无人机出现前以及出现后的72小时之内，总计144个小时的天网卫星监控数据，以及所有其它公共和私人摄像头的影像资料。然后利用超级计算机的人像微识别系统，结合大数据分析功能，共排查出45名，行为可疑人员。经过两天，使用测谎仪和脑电审问系统进行审问和排查，这45名嫌疑人全部被排除作案嫌疑。目前的基本情况就是这些。”
“各位怎么看，见鬼了么？大家都知道，天网和超级计算机有多厉害。尤其是超级计算机的人像微识别系统，哪怕被采集到的人像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和表情不符合常理，也都能够识别出来。难道是无人机凭空出来，又凭空消失了？”局长用力拍了拍桌子，十分懊恼的说道。
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至极，每个在场的人，都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嫌疑人是通过下水道或者某个没有摄像头的盲区，进入了公园，然后又原路撤离了。”方军首先打破了沉默。
方军刚说完，负责数据分析的警员就立刻给出了十分决绝的回应：“不会，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我们已经确认过，公园里联通到外界的下水道的长度最多是一公里。而我们排查的范围是五公里。这座公园是一座独立的市内公园，周边不是街道、小区，就是公路，换句话说，公园周边的视频监控没有死角。”
“你怎么看黑子？”局长把目光投向黑子，仿佛他是最后的希望。可意外的是，一向很有想法的黑子，这次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主意。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大家也没能想出有价值的新思路。案件就此陷入了困境。
散会之后，黑子默默地回到了办公室，仰头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继续着在会上的思考。
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那句经典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重复播放着：“排除了其它所有的可能性，哪怕是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真相，真相......”黑子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在会上，听完分析员的汇报，黑子进行了严密的逻辑推理，最终捋出了概率最大的两种可能性：一个是警局内部人员出了问题，另一个就是警局内庞大的人工智能支持系统出了问题。
为了防止警员出现违规、渎职，等不良或者职务犯罪行为，每个警员配备的智能终端，其实也是一个智能监督员。
在日常工作、出警、执法过程中，警员的所有行为，甚至是脑电、心率、血压等生理状况，智能终端都会全部记录，实时上传到警局超级计算机数据库，进行保存、分析。
即使在下班时间，警员关闭了智能终端，在其监视范围之外，做了违规、违法的事情，但在智能终端开机之后，只要被问及，哪怕思考相关问题，脑电和心率的细微异常也会被智能终端发觉。
这是测谎仪原理在现代强大的AI支持下的技术性延展。基于上面的思考，黑子特意做了观察，他十分确定，目前这个案件所有参与警员和知情人员，今天上午都在会议室。
在问题导向和话题如此明确、集中的情境下，如果是人员有问题的话，智能终端必定会发现异常。
而关于警局辅助AI出现问题的可能性，黑子在会上也已经想过。警局的辅助AI系统，不仅具备超强的数据采集和分析能力，安全防护方面自然也没的说。
有人利用技术手段，黑进公安系统的网络，对相关数据进行修改，而不被发现，这种可能性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但是，黑子根据目前获得的所有信息，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这两个了。
如果根据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这个“可能性”理论，假设这两种情况就是所谓的‘最不可能的真相’，那对手就太强大了。
而更让黑子感到恐惧的是，如果真是警局内部网络遭到了入侵，对方已经对AI辅助系统实现了部分控制，那么他的智能终端和所有的警局内的网络，也就都不能再使用了。这也是黑子在会上保持沉默的一个重要原因。
基于以上考虑，无论哪种可能性是最后的真相，都是非常可怕和危险的。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黑子的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