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记事

来点麻油吧,让吃饭变成享受!!

吃早饭的时候,我朝榨菜丝盘子里滴了几滴麻油。一股扑鼻的香味传遍了餐厅,让人胃口大开。

家里的麻油是老母亲不远千里从老家带回来的,浓浓的香味里有着深深的母爱。

麻油的制作要从筛选芝麻做起,把白芝麻淘洗干净,晒干,然后放在一个很大的锅里炒,炒到即将要糊的时候才可以,据说这样出油多。如果这个时候,抓一把放进嘴里,会感觉轻微的苦涩,当然,也很香。小时候,邻居家就是做麻油生意的,我们老家管这个叫推油。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去他们家帮忙,顺便可以吃香香的芝麻。

炒好的芝麻要冷凉了,放进磨盘里磨碎,直至成为浆状。现在的麻油都已经改成压榨的了,个人感觉还是石磨磨出来的香。儿子问我为什么石磨磨出来的比压榨的香?坦白的讲,我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他,压榨的有一股铁腥味。他说那石头没有味道吗?我想是没有的吧。

用石磨磨粉是农村延续了很久很久的传统工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石磨是大块的石头雕琢而成的,圆形的磨盘上还有美丽的花纹,影响石磨价格的主要因素不仅仅取决于石材的好坏,往往更取决于石匠。我亲眼见过石匠用一把斧头、一把凿子在石屑纷飞中,把一块不规则的石头雕琢成了一个磨盘。作为石磨的石材也不是一般的石头,需要硬度、韧性、研磨性。如果硬度不够,就容易崩解,如果韧性不够,就容易断裂,如果研磨性不够,就不耐磨损。上下的磨盘也有区别,在上层的磨盘上有一个柱状的石洞,约莫有鸡蛋那么大,贯通的石洞是用来放芝麻的。小时候经常偷偷的到磨坊里掏这个磨眼,里面有残留的芝麻。上下层磨盘结合的地方是犬牙交错的纹路,芝麻就是在这些凹凸不平中磨成浆的。

推磨可以用人,也可以用牲口,用来做生意的,一般都是用驴子。把驴子的眼睛用黑布蒙上,拴在石磨上,抽上一鞭子,它就会在石磨边一刻不停地画圆,直到主人停止。我感觉驴子是个很温顺的牲口,干活很卖力气,任劳任怨,听过说马尥蹶子,没有见到谁家的驴子不愿意干活。

人们总说老马识途,其实驴子也是认路的。我有个远房的表哥是做酒槽的生意的,就是把酒厂里酿酒剩下的残渣拉出来卖给农民饲养家畜,酒糟是一种很好的饲料。那时候,他没有拖拉机,更没有汽车,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一辆驴车。每次他都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出发,朝驴车上一躺睡一觉,天亮的时候就到了酒厂,时间长了,驴子记住了去酒厂的路。大家都说,毛超(表哥的小名)的驴子,神了。

磨成浆状的芝麻实际上是油和麻残(芝麻榨油后的油渣)的混合物,还要经过一道程序,就是把油从麻酱里提取出来。现在的榨油机是不需要这个程序的,只要把芝麻直接放进去,就会把油分离出来。农村的程序没有这么简单,需要用一口很大的锅,一块椭圆的石头,还有一个油葫芦。这种葫芦也很有意思,不是用来盛油的,是用来在麻酱里搋 (chuāi)来搋去的,似乎天生就是做这个用的,长长的一个把柄加上一个圆圆的头。石头的作用是放在油锅的旁边,要把油锅均匀而有力地朝石头上磕,一噔一噔的。每当邻居家推油的时候,离很远就会听到“噔、噔”的声音。油锅也不是放在平地上的,这样放不稳,而是稍微有一点的凹陷的地方,这个凹陷实际上是人为的,固定的地方。

麻油就是在一噔一噔中慢慢地从麻酱中分离出来,漂浮在最上层,推油的师傅用一把长柄的勺子把油慢慢地撇出来,这样动作很慢,不能把下面的麻残带进油里。

麻油是北方农村里家家必备的佐料,无论什么菜总要滴上几滴,提香。于是,满满地香味把吃饭变成了享受!

很想回家,再看看邻居家的磨坊,不知道孤零零的石磨还在不在?高效率的榨油机早已代替了它,更不见了蒙着眼睛推磨的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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