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之城》女性的选择困境

仿佛去欧洲生活了五个月之后，在欧美的文学影视作品上，我都会更倾向前者了。无论是对文字的想象画面，还是影像与记忆的照应，都会更加丰满深刻。美国的叙述和描写在我的选择偏好里逐渐弱化。而《女孩之城》讲述的是发生在纽约的故事。选择这本书并非偶然。某种程度上算是自己关注的女性主义议题制造的“信息茧房”里的一环，也是假期回家时女性意识受到传统观念压制所奋起反抗的一环。

全书让我思维最活跃和激动的一部分，是薇薇安和弗兰克在谈论女性性欲和性生活的对话，更确切地说，是薇薇安询问弗兰克对她跟很多男人上床这件事的评价。书中对弗兰克的描述是“他身上没有一点纵欲者的影子”“他身上一点享乐的痕迹都没有”，但此刻他的回答是：“世界不是直来直往的。长大的时候，你以为事情会按照某种方式进行。你以为有规矩可循。你以为事情一定是什么样子的。你想要直来直往地生活。但世界才不在乎你的规矩，或你的信仰呢。世界不是直来直往的，薇薇安。永远都不会是。我们的规矩一文不值。有时候，世界不过就是发生在你身上了而已，我就是这么想的。人只能尽全力，往前走。”
上文在薇薇安跟弗兰克坦诚了“跟很多男人上床”的事实后，还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弗兰克：谢谢你敬给我的这份坦诚。
    薇薇安：我年纪大了，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为人了，弗兰克。我也老到任何人都无法让我自惭形秽……但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跟很多男人上床）的呢？
    弗兰克：关于这个世界，现在我懂了一些东西，但我年轻的时候不懂。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释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人生道路选择的问题。基于女性、年轻人、毕业生、子女的身份，掺杂了道德、责任、伦理、事业、感情的种种因素，而思考的结果，自然是更加痛苦和迷茫，被舆论左右着在各个优先级里徘徊。他们的这段对话，突然让我意识到：对一个女性人生选择的评判（没有扩大到“一个人”的范畴，是因为女性的选择依旧会因为性别身份而承受更多束缚和代价，这种性别差异仍然无法抹杀），没有什么自不自爱、符不符合伦理道德的（最基本）条框，谁都无法去界定这个条框的范围。
我怕的从来就不是那些选择带来的后果，即便是不好的结局，所谓的生活苦难，而是生活（更多是精神生活）的一成不变。艰苦的日子也是生活，而苦难对精神的馈赠，往往更丰厚。再艰苦的日子能有多糟糕？我称之为最糟糕的、也是最终极的困境，无非就是失去生命或失去爱的人和事，在这些层面上，我会负起责任、承担后果，也就是奥利芙所说的“荣誉的战场是痛苦的”，成人做选择的前提是负责任。而在其余的生命里，我不会停下探索生活可能性的脚步，前方道路原本就未知。
故事最让我着迷的地方，是薇薇安作出“错误”的人生选择、陷入随之而来的黑暗困境之后，时间依旧赋予了她消化这些代价的空间以及成长的能力。在这些经历之后，她更加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和不需要什么，当然，最终她也没有逃避后果。时间将会是我的财富。而只要我还能阅读、还能倾听、还能思考、还能表达、还有爱的能力，我就没有失去什么，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就会与我共存，选择也就没有对错之分。

之所以最近会受到“女性选择”问题的困扰，是因为最近刚好面临选择的节点，又因为这些选择也受到了“有权力干涉我的生活”的家人的干涉。他们的意见在某种层面上无非还是囿于“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还是求稳好些”“求稳的方式就是在某个城市定居下来然后恋爱结婚生子”“金钱和地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标准”“精神生活什么都是虚的，物质生活好了才有资格和能力谈这些”的类似偏见，当然，这些句子在被二次表达之前已经被弱化情绪色彩了。
总之，在他们眼里，女性（甚而是人）到了某个年龄就应该达到某种状态、做某些事情，也就是弗兰克提到的“直来直往的世界”，选择的可能性对他们来说，是做哪份工作、跟什么人结婚、什么时候在这个城市里买房，而不是结不结婚、买不买房、在哪里生活。

早前听不合时宜《关于女性处境，自由生活的一次漫谈》，谈到了小说《送奶工》。在这本书虚构的社会里，当学生被问到天空有几种颜色的时候，只会回答蓝色，他们看不到黄昏景象的差异性。在书中所构建的虚拟社会运行规则中，这种复杂的事实在这个社会是不存在的。像天空只有蓝色这种单一的真相，最终会被复杂的现实击破。那么像女孩被尾随这件事情就只有一个真相——他们一定有私情。单一真相是这种谎言所能存在的语境。不符合社会道德境况、道德法则的简单粗暴的评判标准，是谎言得以滋生的土壤。
人们不愿意相信人会有其他生存的可能性，有其他的生存状态，有自由的需求。当父权社会开始运作的时候，每个个体都会被纳入到这样的力量运作机制里面。而女性的力量更弱，这种力量会更倾向于成年男性，但是未成年男性也是会被规训的。

海马星球在《为什么女孩们不要追求容易的人生》这一集也提到了：不要把人生的方向盘交给别人，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Connecting the dots 以上种种都让我对女性的选择有了进一步的思考，在自己的问题上也减轻了焦虑。如果有意愿的话，不要因外力阻止自己去开拓生活的可能性，时间会帮助你沉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