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言的故事

     莫小言今年20岁，没有多一岁也没有少一岁，恰好20岁。

       莫小言是一个傻小子，不光傻，还特别喜欢相信别人的话，这一信就是20年。

      莫小言的妈妈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指着莫小言的头说他是个超生的赔钱货，所以莫小言从小就活得小心翼翼的。他小时候把头卡进床板的缝隙，卡的缺氧了都没敢劳烦他妈把他拽出来，愣是把年久失修的床板掰开了个洞。

       莫小言是他妈和他爸不节制的结果，没有经过政府的同意，所以超生游击队为了这个受精卵能够看见这世界的鸟语花香，买了张火车票连夜奔赴了浙江投奔莫小言的Q大爷。

      要说莫小言的命也真够大的，在娘胎里就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莫小言他娘怀他的时候住的是竹楼，某一次踩空了，从楼梯上跌了下来，虽然离地只有三阶，却也不是什么小事。他娘也是个心大的，缓了缓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土，继续去干活了。这还不算什么，隔了几天，又把娘胎里的莫小言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那天莫小言他娘拔了整整一三轮车的草，满心欢喜的骑回了牛奶厂，路上一不留神翻进了沟里，半天没起来，莫小言他爹寻来的时候看见莫小言他娘大腿上的伤口别提有多心疼了，就这莫小言还是顽强的活下来了，还活得挺开心，出生的时候除了瘦点没别的大毛病。

      莫小言出生的第三个年头，他三姨带着莫小言他亲哥来看莫小言来了。即便是现在，莫小言还是很后悔当初没和他哥搞好关系，以至于莫小言今后的17个年头都很难过。

       为了给莫小言落户口，莫小言他爹娘商量了N个晚上，终于下定决心带莫小言回老家去会会户籍处的民警们。这一会不要紧，会的莫小言直接家徒四壁了。所以莫小言他娘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指着莫小言的头说他是个超生的赔钱货。其实莫小言也挺委屈的，也没人问他想不想出来看看这世界有多大啊。

       虽然为了莫小言的归属问题，莫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让莫家二老欣慰的是莫小言从小就挺让人省心的。

       莫小言五年级的时候人生中第一次去了网吧。玩的第一个游戏叫凉昼，据说现在改名叫木瓜传奇了，2D的画面把莫小言激动地不行。隔天还是早自习的时候，胖胖的班主任就把当晚的主犯从犯都叫出去挨个审问，莫小言心理咯噔一下，面临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大危机。

        胖胖的班主任给了每个人重重的一脚，到莫小言的时候，还多给了几巴掌，碎碎念说亏你还是个组长！莫小言哭着在讲台上念了自己的检讨，哭的班上每个人都觉着胖老头不近人情。甚至后来胖老头自己都觉着有些过分了,因为六年级的时候，莫小言转学了。

      莫小言他爹望子成龙，想着莫小言是个可塑之才，就把他从老家接到了市里，读了市里的一所小学。那一年莫小言觉着以前学的英语真不愧是体育老师教的，完全跟不上现在老师的讲课进度。小学毕业的时候，班主任L笑着对莫小言说你进校的考试成绩真是吓人，我以为接了一个傻子，可是第一次期末考试你就考进了前十，硬硬生生的打了我的脸。莫小言只管傻笑，以至于L老师现在也不知道老家的教材和市里的教材压根就不一样。莫小言收获的第一份毕业礼物是一本小说——司雨客的《雨打梨花》，那个送礼物的女生娇羞的说毕业勿忘我。莫小言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终究是一个屁都没放。

       初中莫小言没考上E中，120的题只考了93，莫小言他爹很失望，只能把他送去了当地的一所乡镇中学。莫小言又创造了一个奇迹，硬生生的打了他爹的脸，中考成绩全校第一。多年以后，莫小言想他宁愿当个第十，也不想让第一浮夸了他的以后。

      这一年莫小言高一，这一年莫小言再也没考过全校第一。在这所全省有名的素质教育先锋学校，莫小言成了素质教育的代言人。其实莫小言很难受，每次期末他都不敢看讲台上的优秀学生，毕竟没有莫小言这个人。高三的时候文理分班，莫小言在课桌上刻下了一个女同学的名字缩写来激励自己。班里同学开始起哄，于是莫小言和W同学走到了一起，红线是那张刻有缩写的桌子（W同学和那个路人女同学的缩写雷同），一直到现在莫小言都记得和W同学在一起的所有场景。那时，还很懵懂的莫小言特地要了外卖电话，订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份披萨和蛋挞，在食堂里虐了一汪柯基。去女寝的路莫小言走了一年，W同学穿着莫小言白色外套的样子，成了莫小言高四一年的风景。莫小言扶W同学去治甲沟炎的每一阶楼梯都还在，唯一遗憾的是教学楼前的合欢树被砍了，就在莫小言毕业的那年。明明那么旺盛的合欢，说不在就不在了，就像那么优秀的莫小言，说落榜就落榜了。

       那年毕业聚会之后，W同学和莫小言分手了。莫小言记得那天的树，那天的云，甚至是那家饭店的名字，却唯独忘了自己是怎样离开的。那天莫小言没有去唱K，陪着W同学哭到了打烊。莫小言永远记得W同学哭泣的样子，他好想冲过去抱着她说他错了，可是他没敢。也是在那一天，莫小言第一次了解了W同学父母的N年之痒，第一次知道了在他熟睡的时候W同学是怎样的孤独。多年以后，莫小言想如果自己勇敢一点该多好，如果自己不那么保守，和W的结局该是怎样的不同。莫小言和W同学最像情侣的时候大概是莫小言扶着W同学去治疗甲沟炎的时候吧，至少那个时候，他们是牵着手的。

       高四一年，莫小言写了一年的日记，落笔竟全是W同学。甚至为了完成W同学的文学梦，莫小言决定要考S大学的汉语言文学。莫小言的这一年过得波澜不惊，一直到了高考。其实以莫小言的实力，一本不敢说，好的二本却是稳稳当当的。数学考完的那天下午，莫小言知道，W同学的梦他圆不了了。考文综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再来一年。结果确实像莫小言想的那样，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数学没问题，毁在了文综上。

       莫小言终究没有勇气再来一年，他走了三本，再次毕业的时候，他想起了那株合欢，合欢花开的样子真的很美。这次没有人和他分手，他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匀，S同学红着眼睛和莫小言说我喜欢你。这次莫小言放了一个屁，他说，哦。

        那个暑假，莫小言试着和S同学交往，可是一点都不快乐。他满脑子都是W同学的样子，几天之后，莫小言和S同学分手了。莫小言很文艺，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的初恋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我最难忘的前任，你离开后，我不知道爱谁，就像他们说的，遇上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上你之后，我结婚没想过别人。莫小言其实是个渣男吧，他总认为和S同学不是恋爱，是寂寞。

       S同学成为了莫小言最好的朋友，在莫小言的城市S同学留下了很多足迹。莫小言很感动，可是莫小言还是不爱S同学。

      莫小言不是没有找过爱不起来的原因，他是这样说的，用心谈一场恋爱，最后却分手了，后来你会很难再去爱一个人，你不想花时间也不想了解，就好比你写一篇文章快写完了，老师却因为你字迹潦草撕了让你重写一遍，虽然你记得开头和内容，但你也懒得再写了，因为一篇文章花光了你所有的精力，只差一个结尾却要你重头来过。

       莫小言不是不知道W同学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是他愿意等。他永远记得那个午后的电话，W同学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你要记得找我回来。莫小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