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小姐坐在书店里看书,突然听到有人和店员争吵起来,关掉耳机里的音乐,竖起耳朵听下来发现原来只是因为店员随口说的一句“我们这儿一直都是这样,你第一次来而已。”
然后那位客人便仿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用手指着店员说“你怎么说话的”,同时客人的同伴,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也冲过来捍卫自己的女人不被侮辱“什么意思?会不会说话?!!!”
麋鹿小姐重新打开音乐,但是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开始想起心事来,讲真的,麋鹿小姐是个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人,很多时候外表风平浪静,实际上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神经起来折磨自己就跟抽风似的。
麋鹿小姐今年25岁,但是却拒绝承认这个数字,本命年之前总觉得自己还小,人生充满无限可能,会有一份稳定而高薪的工作,身边会有一个疼爱她的可爱家伙,不用做家务不用太用力,生活就充满着暖暖的阳光和甜甜的糖果。也许就在下一秒,一切都会好。
然后,不好不坏的度过所谓本命年,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每天重复着和昨天差不多的工作,抓紧一切闲暇时光看一些零散的电影,给自己下命令般规定固定的时间看小说和个人成长类的书,觉得无聊就参加一些活动,看起来充实忙碌,可她总觉得在这一切之中,好像有另外一个形象脱离她而存在着,而且总是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看自己在周遭事物中疏离的存在着。
很多时候麋鹿小姐都是难过的,难过的看着自己周边的一切,难过的看着自己算是拥有的东西,然后更加难过。
自己一个人在被喻为充满魔力的地方生活,总认为自己装着很多沉重的事情而不知道如何向别人开口,老早就封锁了自己诉说的通道,现在像是已经失去了这个功能,宁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将自己的心事藏的滴水不漏。
在很久以前,久到现在想起来特别不真切的时光里,麋鹿小姐就知道自己是一个疏离而淡漠的人,哪怕是在谈恋爱,也一定毫不留情的竖起一道城墙宣示主权,也许是因为这样,麋鹿小姐的爱情总是在自己心里深刻无比,但实际如何不得而知。
25岁也许才是个坎,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清晰的画面,自己在25岁的年纪,在一条充满霓虹灯的街道上,穿着土黄色的长款风衣,带着细细的金丝边眼镜框,踩着一双不算低的黑色高跟鞋,不知道为什么走的特别匆忙,眉头深锁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然后穿过马路时看到面前的车窗上映出后面闪着红色霓虹灯的店招,正在定睛分辨是哪家店铺的时候,突然,人就到了天上,下一秒,重重的砸在地上,眼前好像有很多红色的黏液,然后恍惚间看到周围聚了好多人,大家对她指指点点,有人捂着眼睛,有人捂着嘴巴...
对,她总觉得自己在25岁的时候,会死掉!
这个场景从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在麋鹿小姐的脑海中重复,真实到她觉得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她曾和妈妈说起过这件事,然后被妈妈骂的狗血喷头,自此之后,虽然她依然时常看到这样的画面,但对妈妈只字未提,因为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妈妈。
麋鹿小姐突然很怕自己在25岁时真的会应验,突然暗下决心要反抗,不管是否可以反抗到底也不管这个反抗是否能有一丝效果。
从什么地方开始呢?要找那种切实可行的事情,要找那种可以循序渐进的事情,要找那种自己还有些小期待的事情... 她突然灵光一闪,学架子鼓。
也许是初恋留给麋鹿小姐唯一的东西,是初恋让她接触到那些节奏感极强的歌曲,从Linkin Park到Eminem,然后一步步的演变成自己现在对摇滚金属乐的喜好,而最爱的就是鼓点声,在每一首歌里都最关注鼓点的声音,常常觉得在那样的音乐里才备受鼓舞和感动。
所以,也许可以试试架子鼓,听过那么多,一定不会特别难,本身也很喜欢,应该可以坚持下去。然后趁着这股劲还在,迅速上查询了离家最近的培训班,找到咨询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轻快的男声,问了基本情况之后,对方说今晚7点正好有一节体验课,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先去体验一节课。麋鹿小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才5点钟,时间完全来的及,便一口答应下来。
麋鹿小姐心情顿时大好,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和那个轻快的男声一样,拥有轻快的生活,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不,是很灿烂的笑意。起身收拾好的背包,将书放回原位,起身打算出门时,突然想去趟卫生间,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她拿起手机走进了洗手间,然后,她花了一个小时才从洗手间出来,因为那些常在微博上看到的段子般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手机掉到了马桶里... ...
一个小时后,麋鹿小姐握着店员帮她用吹风机吹干的手机,匆匆忙忙的走出书店,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可能要快一点才能赶得上约好的架子鼓的体验课,平时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说服自己赶紧回家睡一觉,然而今天执念很深,觉得非要去一趟架子鼓体验课不可。
她匆匆忙忙的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地铁站,好像忘记了脚上穿着的不算低的高跟鞋,麋鹿小姐不经意间锁紧了眉头,走到书店门口的马路中间时,看到面前的车窗上映出后面闪着红色霓虹灯的店招,正在定睛分辨是哪家店铺的时候,突然人就到了天上,下一秒,重重的砸在地上,眼前好像有很多红色的黏液,然后恍惚间看到周围聚了好多人,大家对她指指点点,有人捂着眼睛,有人捂着嘴巴...
远处听到一个人在喊:那边出车祸了,一个穿着土黄色衣服,带着眼镜的女人被撞了,不知道死没死... ...
她突然想不起来以前常看到的那个画面中自己手腕上是否有带一块黑色的手表。
麋鹿小姐心里难过的想:如果没有执念非要去尝试反抗,如果没有在最后上那个厕所,如果没有给架子鼓培训中心打电话,如果没有关掉耳机里的音乐,如果店员没有说出那句可能会被误解的话,如果今天没有来书店看书 ... ...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呀。
麋鹿小姐失去了知觉,和那个常常浮现在她脑海的场景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