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相逢

文/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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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窗，叶，就悄无声息地进来。

全然一对故友相逢，不期而遇，相对无言。

不问候，不拥抱，不互换眼神。

早已暖热在胸，忘了窗外还是冷寂的冬。

用叶柄轻轻地勾在书橱最上一层的书列，

叶，便成了书林中的一叶。

书，不经意间衬出了叶的神来之笔。

叶，随遇而安地染上了书的翰墨余韵。

谁见了都会称许这是绝好的创意与出奇的浪漫。

只有我们自己越过繁忙或悠闲偶然相望。

叶，越过了初冬树端持杖者迫不及待的击

打，越过了仲冬街头扫路人烟火缭绕的焚

烧，越过晚冬树梢上寂寥无几的姊妹，悄然

一跃，落上我的书窗。

叶，只将淡褐色的形姿，为寂寞的书屋绽放嫣然的生机。

叶，与一片叶，与另一片叶，如此不同的归属。

那夏，挑选“生命之叶”心灵互动，待到大家

选中各自喜欢的绿叶，把最后一片有着虫眼

与残边的叶，留给我自己，用一张纸描下它

的身廓，记下“把遗憾留给自己，把完美留给

别人”的感言。

是这片叶的相逢，唤起了我的回忆。

有时，我会静静地仰望。

这片历经了春夏秋冬的叶，竟如此的光洁与

完美，没有虫眼，更没有残缺。虽然失去了

绿色，但脉络清晰，形姿生动。

于我，成了冬日窗下与心灵最美的礼赐与馈赠。

是因为曾经选择过一片残叶，就一定要给我

一个期许完美的回报吗？

不——，缺憾与完美只是我们关注焦点的不同罢了。

用缺憾的眼光看自己，便理解成长路上自己的跌跌撞撞。

用完美的眼光看别人，便领悟成长路上别人的从从容容。

在俯视与仰视间，叶就是我，我就是叶。

我们都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我们无意也无法选择生命经历中的姿态与形

式，但却共同经历一切生命所拥有的渐悟与

顿悟。

让我，做一个菩提叶，或者银杏叶、梧桐

叶、红枫叶，在楚楚清晰的脉络中刻录成长

中一切曾经珍惜的因缘。

让叶，也幻作一个从懵懂中逐渐长大的我，

把心绪与领悟融进伸展怒放生命的脉管。

像绿叶并不标志开始，枯叶并不标志结束，

我们的经历，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像我们窗下的相逢，只因彼此播种过相逢的

前缘。

我们的邂逅，留有的是珍惜与再珍惜，轮回

与再轮回。

下一次，哦，下一次……

许是在春，在秋，在夏，在冬。

或者溪桥边，云泉下，青灯旁，梵音间。

如香烟袅袅，白云悠悠，溪水潺潺。

像风与水，像灵魂与我，像棋子与棋盘。

叶与我，我与叶。

注定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