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和泪」第5章|月 亮

文/天涯草

第一印象的作用对于两个陌生人很重要。尽管张楠在汇演那天给了我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夸赞了我,对她的感觉依然很平淡。她的在与不在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何况她是那么高不可攀。我在她心中的印象又是什么样的呢?我不曾多想,也不想多伤神,顺其自然吧。

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正常上课后每晚我们可以去教室学习),我跟往常一样,又一次和陈小凤坐在教室一起背写五笔字根。

学习过五笔输入法的人都该知道,早期的王码五笔要想每分钟提高录入字数,就必须把字根口诀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必须通过不断地盲打,才能记住常见字。

王旁青头饯【右边】五一

土士二干十寸雨

大犬三羊古石厂

木丁西

工戈草头右框七

日辛双竖与虫依

…… ……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轻声背着字根。为了节约能源,我自作主张关掉了前排的几盏灯,只剩靠窗的一盏给我们。

小凤据说昨晚跳到散场才回的宿舍,谁料到今晚能陪我这只夜猫子,在这静谧的教室背诵知识。当我们正在为一个字的拆法争论不休时,门突然间被推开了。讲师王辉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就剩你俩了,我说怎么灯还亮着?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理论课呢,再学习一会儿就回宿舍休息吧。走时别忘了关灯,锁好教室门……”说完径自走了,我能闻到空气中浓浓的酒味。

从他进门时那异样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他肯定误会我们了。但是我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陈小凤似乎也没有。时间凝滞了好几分钟,忽然间楼下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叫喊声:

“天涯草,天涯草,是你在上面吗?……”是她,一定是她,我看了看表,十点过五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谁在喊我,我在楼上背字根呢?”我很快地站到打开的窗户边,伸出头向下看,降低了声音回答。

没错,我猜的没有错,楼下站着的就是张楠,依然昨晚的那副打扮。

“你在和谁一起学习?还不睡觉吗?”她停下即将迈开的左脚问道。

“陈小凤。”这一次,我没有加太多的修饰。

“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着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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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听着高跟鞋与水泥路清脆的变奏曲,回忆着她刚才有点支吾的话语,似乎有种异样的感觉,却一时吃不准。

不知哪位歌手曾有一首歌,叫《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就在刚才,张楠的欲言又止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也别猜了!

班里原有的两对“有情人”已经顺利毕业了,至于成不成眷属与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倒是更多人对于张楠和张凡之间多抱有几分幻想,或者说猜测。

而关于我与眼前的这位陈同学,私底下据说也是被许多人当作闲聊的话题。人们总是这样,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之时,老是爱看热闹,无中生有。有时候也会象鲁迅先生说的“众口烁金,积毁销骨”,而今晚张楠的这句关心的话又隐藏了什么呢?我不敢多做分析。

想不起来我们三个人:我,杨太辉,许军星何时成为兄弟的,却记得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有一次许军星回扶风,从家里捎来了一些我们朝思暮想的猕猴桃。

那天我一直忙着上机操作,没有功夫去宿舍,当终于忙完一切时,他带来的特产已经所剩无几了。

仗义的二弟没有忘记我,私底下帮我留了两个大的果子。听说这东西是果中之王,富含大量的维生素C,还听说能治癌症。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东西,如果不亲自品尝,岂不是人生一件憾事?

可是当我费劲周折终于见到的时候,好奇心死了一半。只见它有着古铜色的毛茸茸的外皮,也就鹅蛋大小。据说美味是里面包裹着的绿色的果肉,剥掉外皮吃时才感觉到又酸又甜,就像某年暑假去山里姑姑家,在马路对面的山上摘过的野刺梨。

晚上,等到大家都回到宿舍的时候,我就在距离不到五十步不到的地方,冲着楼下的女生喊开了。

“傻蛋(兄弟三个对陈小凤的昵称)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快点。”当时我是十分高兴的,所以声音很大,况且彼此是那么谈得来。

“等一下,我在洗脸,收拾好了马上就来。”女生宿舍里响起了一阵爽朗的嘻闹声。

其实,对于我的每次招唤,她从来都是招之即来。原因很简单:人稍微漂亮点儿,身边的男生稍微多几个,其他人就会心生嫉妒,自然跟她合不来——凭什么有男生愿意围着你转?这样的女孩子生活中其实很多。

等她过来,我把她轻轻地拉到操场边的墙角,小声地说:“有件小东西送你,别人给我的,不要嫌我借花献佛啊!?”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地把留下来的那枚果子塞到她手上,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说不清楚是害羞,还是胆怯,但这件事后来还是被当作别人开心的笑料。


长安地带流行这样的一个风俗:在中秋节前,很多人家都要做“月亮”:用精制的白面做皮,用枣泥,或者豆沙等食材作馅,最后在平底锅里烙成饼状。如同街头卖的烧饼,不过比那小些,但比月饼稍大一些,风味各异。听说这也象征团圆。

它轻巧易带,还有大一些的适于在家里一家人分开吃。傻蛋曾经向我承诺节前回家给我带“月亮”吃,我的心里不用说有多开心了,于是默默地企盼这一天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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