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笔：晏几道的情与梦

古来写情思的诗多艳丽而少回味、多凄婉而缺闲雅。唯独李义山的诗，晏小山的词，才称情诗！而我，更偏爱小晏！

词人晏幾道：

晏幾道，北宋词人，字叔原，号小山，晏殊之子，父子并称大小晏，著有《小山词》。后世评晏几道的词艳而不俗，浅处皆深，将艳词小令，从语言的精度和情感的深度与两个层面上发展到极致。

今天讲讲《小山词》的情与梦。

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读小晏的词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梦里相思，相思见情！

没错，就像这首《临江仙》，虽是直抒“梦后”，恐怕所梦也是“去年春恨”，宿醉醒来方知而今是“落花人独立”。下阕转而回忆过往，与小蘋的初见。虽未直说两人情事，但从“两重心字”就能看出那些欢快的往事以及后来心心相印的表白：琵琶弦上说相思！小晏喜欢让人蓦然惊觉这仅仅是回忆：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仅仅一个说不上萧索、也不能认为是哀怨的镜头结束一切见诸于形相的描述！

小晏写情，会把情深藏于事与景；小晏写事，一笔带过而事事皆知；小晏写景，似虚似实，似幻似真，仿若梦中！

小晏的词情多！不但情多，而且情长；不但情长，而且情深；不但情深，而且有情有味，有悠长美好之情态。他的情感表达是反复咀嚼式的，愈咀嚼愈是余香满口，愈寻味愈是其味无穷。上面这首《临江仙》如是，下面这首《鹧鸪天》也同样！

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小晏的词不仅情多，而且梦多！情多而不得转而痴于梦！他的词情浓意长，却多为梦幻；景色清丽，却仿若飘渺；回忆过往，也多梦中事态；即便相逢，“犹恐相逢是梦中”！

因情而梦、以梦托情，《小山词》中的情与梦浓而不艳、余味悠长，读来恍惚不知是词是情、是真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