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巍峨皇陵
出征前的一日，天还未亮透，周允桀便偷偷潜入了月牙儿的寝宫。
她猫儿一般弓着身子窝在床的一角，被子团团裹在身上不算，一头还紧紧抱在怀里，偌大的床留出还能多睡一个人的位置。
他悄悄躺了下去，面对面贴在她一个鼻息的距离。
她得呼吸很浅，带着香甜的味道，让人心安，要不是月牙儿警醒，怕是再过一时半会儿，周允桀也会睡着。
还没被吓到，月牙儿已被惊喜到。
“你怎么来了？”她一把搂住周允桀的脖子，他的脸还是那么凉，下巴上有明显的胡渣，扎得她脸痛痛的。
“我答应过你的。”他的手环上她的腰，不安分地上下游走，少女刚刚睡醒的身子酥软温香得勾人。
“你明天要走？”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不舍地紧了紧。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呼吸沉沉，扫过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唇。
她轻而易举地投降，唇瓣轻启，放任他侵略撩拨。
缠绵未尽，却是听得周允桀深呼吸了一下，抑住了奔腾的欲望，“等我，等我不再是周允桀的时候，我要明媒正娶你。”他的声音沙沙地，从喉间传出的醇厚。
月牙儿用力地点着头，生怕爱哭的自己又掉下泪来。
那日，他们伴着晨曦出了太子府，在马车上，一路追着看日出奔跑出地平线。
周允桀如约带着月牙儿逛遍了整个京城最好玩的地方，各色美食吃到路都走不动，他们不顾周遭人疑惑的目光，自在地挽手嬉闹，若大的京城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周允桀的满头银丝和不凡的容貌气宇被认出是当朝太子，他也会矢口否认，一笑置之。而月牙儿的精灵美貌，异域风情也是惹得很多路上男子驻足回望，每逢这种时候，周允桀就会把月牙儿护在怀里，眼神凶悍得吓人。
“周允桀，干嘛这么抱着我？”她察觉到他在吃醋，她很乐意这个样子。
“不干嘛。”他愠怒不已。
“太子殿下也会吃醋啊？”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坏坏地说。
“谁？哪个太子？眼光不错吗？也喜欢我家小媳妇？”他看着月牙儿的样子，眼光就慢慢柔了下来。
“谁是你家小媳妇！”她脸红了起来，使劲要推开他，握着的小拳头终是不忍心捶在他身上。
“谁脸红就是谁。”周允桀太喜欢她现在又娇又嗔的样子，把玩着她滑溜溜的脸蛋，眉间眼里，嘴角唇上都是化不开的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月牙儿松开了拳头，小小一双手暖暖地捂在周允桀脸上。
“贪图我的美色？”他把眼眯得狭长迷人，不正经地邪笑，冰冷的大手包裹在她暖意融融的手上。
“哪有？！”
“那你喜欢我什么？”
月牙儿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说贪图美色也是略微有点的。他身材欣长，莹白月光下气宇飘逸不羁，超凡脱俗，但打动月牙儿的另有原因，“世间你最好，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呆。”他无限宠溺地揉着他的脸蛋，他也正想说这句话，“世间你最好，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看一眼就感受的到。”
“带你去见我母妃，你会害怕吗？”他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闪烁着心痛哀愁，难以言表的怒和仇恨。
“母妃？是去她的皇陵吗？”她抚了抚他紧锁的眉头。
“是呀。”
“当然不怕。我的父皇母后是连一捧尸骨都未留下的。”她鼻子酸酸，眼里噙泪。
周允桀搂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头顶，带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京城东郊的天涯山而去。
到天涯山的时候，日头已斜得厉害。
远远望去，巍峨黛色的山顶染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平添神圣之色，整座山其实就是一座皇家陵园，合仪帝的皇陵和皇妃的陵墓并肩而建，一座威严肃穆，一座典雅秀丽。
通往山巅的皇陵，有一条树林茂密但修建规则的宽阔大道，夹道整齐地耸立着好多高过真人大半身的石像，细看是文武百官上朝的样子，又像天庭威严的仙班。马车一路驶过大路后，停在了帝陵门口的石阶前。
“到了。”这一趟周允桀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心事太复杂，一路上几乎未发一言。
月牙儿卧在他的膝头静静感受一室无语的氛围，和他在一起，哪怕沉默的片刻她都觉得要用心收藏。
下了车，月牙儿被面前那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怔住了，每级石阶都高约三尺，密密层层通往皇陵门口那扇天宫神殿般的石门，她不由得想起了“高处不甚寒。”几个字
“怎么了？”周允桀看出她的犹疑和不安，搂住她的肩头。
“我觉的人死后若是要葬在这里是多么孤独。”她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笔挺的腰肢，她突然很害怕失去他，“多可怜呀。”
周允桀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你可知多少人觉得死后能葬在里面是无上的荣耀，高高在上，是和天庭神仙最近的地方吧。”
“你也这么觉得？”月牙儿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奇怪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傻的想法。
“你说呢？”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看她还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又说，“我即不稀罕这个天下，更不会稀罕死后的天上。”
月牙儿是知道他的性格的，可她一想到周允桀死后一个人躺在这种地方心里就像被刀剜得痛。
“不开心啦？不开心不喜欢，我们就不去了，走，带你回热闹的地方喝酒去。”周允桀拉着她的手就要回马车里。
月牙儿还是往后蹭了蹭，“你既然来了就是想你母妃了，只要你想去，我一定要陪你去的，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她憋了半天，眼眶红红的，那些话咽得嗓子痛痛的，也很难说出来。
“我答应你，我死后绝不葬在皇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