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无,外号丑无,五官精致、举止优雅,是小镇最丑的人。
1.
蒙无所在的小镇叫绝世镇,以美人出名;
镇上的美人有很多共同特点,
比如细长的小眼,比如粗壮的腰身,比如硕大的鼻子;
蒙无的诞生对她的父母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她那精致挺拔的鼻子、她那弯如柳叶的眉毛、她那瓜子般的脸盘、她那月牙般的眼睛、她那饱满光洁的额头、她那白如牛奶的皮肤、甚至那纤如青葱的细手……无不显示着无与伦比的,,,,丑陋。
奇丑无比。奇丑无比。
看过她容貌的无一不是这样的感想。
2.
她清脆的哭声是那么刺耳,以至她长到20岁,人们依旧记忆尤新。
好在,这个丑姑娘心地善良。
人们虽对她抱有深深的同情,却没有厌恶。
尽管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她也安稳长到适婚的年龄。
3.
不过,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姑娘,早就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
只有她,家里的门槛无人问津。
父亲每天唉声叹气,母亲每日以泪洗面。
从小就觉得自己不一样的她变得更加寡言。
4.
看到日渐年迈的父母为她的事郁郁寡欢,她于心不忍,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
她说既然镇上没人愿意娶她,那她就去其他地方找一个愿意娶她的人,
把他带回来一起孝顺父母。
收拾简单的行李,她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5.
从没出过远门的她对路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对每个人都真诚无欺。
刚开始,她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别人,希望能通过别人的介绍,找到如意郎君,早日回家一起侍奉父母。
可是,她太天真了。
即使拥有如此丑陋容颜的她,还是有人对她心怀不轨。
在借宿一家农舍时,她对农舍夫妇把一切和盘托出。
农舍夫妇和蔼地拉着她的手,带她到一个灰暗的房间,把床上的蚊帐拉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患有肺癌的傻儿子。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不停地淌着口水,她忍不住挣脱双手,对农舍夫妇说了声抱歉就跑开了。
结果,被农舍夫妇绑起来关进柴房,要她强行嫁给他们的儿子。
饿了一天一夜,在她即将晕厥过去的时候。
老鼠帮她咬断了绳子,并偷了一个包子给她。
她吃了包子,休息了一会,去厨房偷了一些干粮,逃跑了。
这样有惊无险的经历太多,每次都依靠曾经被她救过的动物渡劫。
如果要一一叙写三天三夜都写不完。
6.
渐渐地,她学会了对人讲三分真话。
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言不由心。
但等待她的仍然是无端的唾弃和白眼,因为没有哪个陌生人愿意忍受她如此丑陋的脸庞。
她所到之地,人们不是指指点点,嘲讽她长得丑不要出来吓人,就是遭受无端的辱骂甚至殴打。
被泼脏水是常有之事,愿意听她讲话的人更是少数。
所以一年下来,如意郎君没找到,苦倒是受了不少。
甚至,还有人编了歌谣,讥笑她的丑陋容颜。
7.
世上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在一次被驱赶中,她心中的信念终于崩溃,对父母的思念犹如泉涌。
和着泪水和雨水,她迷糊地来到一座破寺庙前面。
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寺庙里,指着佛祖痛斥世人的无情和老天的不公。
最后混混沌沌地昏迷在寺庙里。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佛祖愿意帮她实现一个愿望。
她说,变漂亮,然后找一个如意郎君回家侍奉父母。
……
8.
一阵冷风吹来,她浑身一个冷颤,苏醒。
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十分美丽的人面面具。
她把面具捡起来,在树叶上沾了些水把它贴在脸上。
对佛祖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
她选择原路返回。
9.
路上,凡见到她的人无一不驻足观看。
聊天的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喝茶的人忘记把茶杯送到嘴边,抽烟的人被自己的一口烟呛得直流眼泪,却憋着不敢出声……
裁缝店的老板把店里上好的衣裳送给她,说只有她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饭店的老板把她请到饭馆,做了一桌满汉全席请她吃……
结果,
裁缝店那款衣裳得到了大卖;
饭店老板那天的营业额比一周的还多;
人们纷纷请她去做客,给她介绍了无数个青年才俊,都被她一一拒绝。
10.
她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当时泼她洗脚水的黄牙殷勤地讨好她,
看着当时带头赶她的黄脸婆为她张罗对象,
她对这些都无动于衷,
得知她只是路过,
人们纷纷过来挽留,
而她却不为所动。
11.
有了这张面具,
她只花了3个月就回到了家。
小镇沸腾了,
没有人相信曾经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连他的父母也是。
12.
一年多不见,
父母苍老了不少,
母亲的眼睛因经常哭泣而几近失明。
而父亲在她离开的那天一夜白了头。
她撕下脸上的面具,
跪倒在双亲面前,
不断地忏悔,不断地表达歉意,
恨自己的无知与任性。
13.
“无儿,你快起来,快起来…”老父亲边抹泪边探身去扶蒙无。
而母亲早已跟蒙无哭作一团。
“无儿,我的傻孩子,你知道当年爸妈为什么要给你取名一个无字么?”父亲再次开口。
蒙无头脑一片空白,泪眼朦胧地望着老父亲。
“你当年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大家不一样。在镇里人都议论的时候,我就想着我儿今后的路会比一般人难走。所以给你取一个单名无字,希望你能无忧无虑,无愁无怨,快乐无忧的过一生。”父亲的回答让蒙无蒙了。
这一年多的画面在脑袋中杂乱地播放:
父亲的白发、母亲红肿的双眼、唾弃、白眼、泼脏水、殴打、绑架……
恭维、艳羡、贪婪、殷勤、狗腿、逢迎……
蒙无似乎明白了什么,
捡起地上的人面面具扔进了火堆。
14.
这晚,蒙无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佛祖送给她一朵白莲花,叮嘱她用白莲花的花瓣熬汤给她娘喝下,可以让眼睛恢复光明。
蒙无感激地叩拜了佛祖。
寻问佛祖是否还会见面。
佛祖答,凡事皆有因果,我因你的苦而来,在你心中的苦结散去之时,也是我离去之日。无所念便无所忧,蒙无,缘来缘去切莫强求。
蒙无再次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阳光照进了蒙无的卧室,透过纱帐洒在蒙无的脸上,圣洁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