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登山的第一天

       之前曾答应了两位朋友，要写篇文章记录一下一起外出旅行的历程，耽搁了好久直到今天才动笔。

       话说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挺烦人的，你希望想起个什么时，它偏偏不给力；当你想静一静时它又像幻灯片一样一张接一张，现在我就遇到了第一种情况。除了印象深刻的片段，出行的整个历程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大概讲讲。

       起初，假期时面对未来压力山大、手足无措的我正巧接到了朋友何璐的信息，邀请我一起去武功山登山，我就一口答应了，顺便散散心调整一下状态。因为她们曾经去过一次，所以我就没有仔细做计划，一切听朋友的安排。虽然一路上状况百出，心情也是起起伏伏，但最有幸的是遇到了一群“伙伴”，最美好的是路上的风景，最享受的则是山上度过的悠闲一天。

       其实在刚开始登山的时候，正值中午两点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不断地给地面和空气加温。连跟我们一起的老资格驴友都满身是汗，更何况我们这些刚刚出道的兼职票友。汗水就像拧毛巾似的往外淌，不等走出多远，所有人的身上就都是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经过三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接近了第一个山顶，不断地有挑山夫从山上下来。我们询问还有多久能到达山顶，众说纷纭。有的说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有的说两个半小时，不过在最后他们都会加上一句“加油，快到了”。起初我一听到“快到了”就十分振奋，可是半个小时后山顶还在视线之外杳无踪迹；又半个小时，接着又是半个小时遥遥无期……。便有人开始默念：希望正如同失望，是无所谓有和无所谓无的东西。这时的山顶之于我们，就像《等待戈多》中的戈多，怎么等也不来。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互相赶超时都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喘息声。

       时间的脚步一直在继续，我们的脚步也一直在攀登。

       天马上要黑了，等待我们的却不是休息，却是更加陡峭和艰难的路程。之前的道路都是在林中有树木相遮应，但此时的高度，树木已经无法生长，只有灌木丛、高山草甸和裸露的岩石，除此之外便是两侧被云雾遮蔽的山谷。在后面的路程中，只有它们一直沉默地陪伴着我们。队伍继续向上、向前。此时的队伍更有了一种集体的感觉。因山势陡峭、岩石光滑，往往是一个人开路然后一个人拉一个人向上攀爬，到达一个小山峰，大家便集体休息。在某一次休息后，我站起来背起包向前走，有几个队友在后面喊道：“你们先走吧，我们再歇一下，等下赶上来。”我回头跟他们说话，一回头便愣住了。

       此时山下已经是一片黑暗，站在山顶向下望去，隐约可见山下的道路和灯火。往上看，却是一个火红的世界，厚重的云层和雾气破开了一个洞，即将落下的夕阳在这个洞里挣扎着，好像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把周围的云层映衬出橘黄色的色彩并逐渐向红色过度，烘托出一种雄壮的色调。几个队友在山顶上或坐或站着，太阳和云层在他们的身后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迷蒙的光。此时有风吹过，周围的一切仿佛安静下来，我只看到他们努力的向我挥着手呼喊着什么，在他们身后，夕阳在渐渐落下，云层逐渐黯淡，这一切是那样的磅礴、壮烈又富有温情。

       壮则壮矣，壮烈与温情结束后便是黑暗和寒冷。最后一丝光明也挣扎着离我们而去，山上山下同归于夜的怀抱。山风乍起，雾气渐浓，白天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晒干的衣服复又变地潮湿起来。每个人的手灯都已经亮了起，话也多了起来。不是因为我们有心情聊天，而是因为危险。“小心脚下！走慢点，但要走稳！这块石头松动了，不要踩！啊！我踩水里了！大家小心……”如此这般的声音在队伍里此起彼伏。可能黑夜真的是有莫名的魅力，又或者黑暗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天黑之后虽然路更危险、更不好走，大家休息和停顿的次数明显减少，休息的间隔得明显增长。可是路途看起来依然漫长、看不到希望。

       黑暗中，山顶的湿气越来越重，雾气越来越浓。手电的灯光已经打不出十米就被雾气分解，一道道手电的光变成了星球大战中的光能武器，而雾气也变成了一块天然的幕布。大家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的雾气里有一队高大异常的人影，错落有致在向上攀登，错愕之后便发现那些人影都是在身后的手电照射下，我们的人影在雾气中投影而成。刹时间，山顶成了一部科幻大片上映的电影院。大家纷纷做出不同的动作，雾气中高大的黑影也如同木偶一样不停变换身形。此时的我们，前后左右都是茫茫然的雾气，只有脚下狭窄而又崎岖不平的山路是唯一切实的存在。黑暗中，不去想还有多久的路程，不去想已经走了多久，只有不停地脚步向前和队友们互相之间的提醒和鼓励。相比于白天，我更喜欢黑夜，因为它纯粹，没有白日的喧哗和种种信息的干扰与诱惑。

       一场沉默的行军，在暴走了八个小时的路程后，我们终于到达最终的目的地——金顶。接下来的一切简单而幸福，找营地、扎帐篷、洗漱后赶紧休息，有兴致的我们几个男生还用酒精炉在狂风中住了两碗泡面，对于饥寒交迫的我们来说也算是一饱口福了。尤其要感谢一位大叔为我们解决了水无法烧开的难题——随便在盆上加个盖子就成了。

       总之，这是艰辛的一天，这是难忘的一天，也是幸福的、值得回味的一天，最重要的是今夜无眠。不过我要声明，睡不着绝不是因为浪漫，虽然夜晚山上的月亮偶尔从云层中露出时的确十分美丽，但是我睡不着的原因是——我害怕我的帐篷被风刮飞，从而自己葬身悬崖。**的，山上风太大了！吓得我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