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后的问候

文/岁月拾锦

       常常淡忘刚刚发生的事情，但却能一再回想起也许久远的岁月中那点点滴滴的往事。

       认识HF的时候我在上高中，生活紧张而疲惫，简单的思想里还没有完全理得清自己该干什么，就这么十分盲目地和其他同学一起忙碌着，奋斗着不曾清楚的未来。那时虽然说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思想依然简单的要命，不知道读书为了什么，结局为了什么，就是很盲目地和别人一起努力着，对前途毫无预测。

       我上高三待考的那一年，正赶上一直带我长大的二姐股骨头坏死，到哈尔滨去做手术。是另一个姐姐陪她去的。听到她们走的消息，我是悬着一颗心的，因为我知道万一手术有差池，姐姐很可能就会瘫痪在床的。她的两个孩子还小，夫妻感情又不是很和谐，我为二姐的生活担心。可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那次他们去了整整一个月。回来的那天，姐姐还没有回家，就叫了我去，她们两个人节省下钱来，给我买了衣服，说我要高考了，要穿的体面一点。看着刚刚手术过的二姐，脸色异常苍白，面颊消瘦，而且拄着双拐，我的泪就下来了，那时感觉她是自己走不了路的，也许以后就要这副拐杖陪着她了啊，接过她们递过来的衣物，我的泪不自禁地流下来。哎，我的姐姐，一直带我长大，并给我太多关爱和帮助的姐姐们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感觉伤心得不能自己。

       我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到宿舍，牙就疼起来，没想到这一疼就是一个多月。多少个夜晚，别人都在灯下静静地学习，而我，因为牙疼，头都是木的，不知道怎么好，整个身心都感到在冒火，根本看不进去书。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同学们都在冲刺，而我却因为牙疼，什么都干不了，越着急越不好，越不好越着急。想尽了各种办法，依然不见好，针也打过了，药也吃过了，可是还是那样。那一阵子，度日如年，心情也陷入到低谷。我感觉自己的一生也许就此完了。

       那天，突然接到HF的来信，我们好久没有联系过了，是曾经的一个同学，他在信中问候我，并说知道我要考试了，就不打扰我了，但我依然感觉到字里行间他的真诚的问候和祝福，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很明显，虽然我当时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是有话要和我说的。他在信中给了我很多鼓励，他写了一首小诗：“天虽然多雨，却终有阳光明媚的一天；夜虽是深沉，却有明月照耀你的心。”同龄人间含蓄而深沉的安慰，让我心情为之一宽。曾经他对我一直十分照顾，也给了我很多帮助，后来，他不在读书，回到老家了。但我们依然往来，虽然不频繁，但彼此知道是那种异常默契和关心的。

       高考结束后，我到姐姐家去散心，去了一个月。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深秋。我的成绩不理想，姐姐劝我复习一年，我还在犹豫。到家的时候，正是午后，天很是阴沉，雨幕低垂。和我的心情一样，压抑得窒息。一到家，姐姐就告诉我，你的一个同学来找过你了，他说今天还来。他找了你一个月才找到咱们家，你怎么没有告诉他地址呢。我说，他也没有问过啊。听姐姐的描述，我知道是H来过了。我不知道他来会做什么？平日里我们接触不多，信件都十分十分少，他突然来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还没有等我想明白，大门开了。H和我的另一个同学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好。姐姐们也没有给我们单独谈话的机会。看得出，他不是十分爱说话，可能是感觉彼此接触不多，很拘谨吧。他只告诉我，让我和他去他家。他家在很远的地方。他说，考不上学怕什么，你可以学学理发、学学美容等，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何必让自己这么累呢，非得去考学。从他同学的介绍中，我才得知，他是去电子学校学习无线电修理了。毕业后来找我的，因为不知道我的确切住址，在同学家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每天都做火车到我家这里，到处打听，而每天都失望而归。一个月以来，他的钱花光了，而且家里也一再催他回去。今天来，是想如果见到就见到，见不到他就要回家的了，而且火车票都已买好了。看到我，他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一再让我和他去他家。我明白，去他家的意思是要我以她女朋友的身份出现的。年轻的我一下子来了火气。心想，之前，你也没有和我打过任何招呼，怎么知道我会爱你，一定会和你走呢？我感觉他伤害到了我的自尊心。一赌气没有和他走。

      在他转身上火车的刹那，他匆匆握了一下我的手，看见他镜片后已是流下泪来，我也情不自禁地哭了。我知道，我们彼此是爱着的，只是年轻的我们，太碍于面子，还不知道这爱该如何表达……

       年轻的时候，总是让无所谓的东西伤害最纯真的情谊。

       他走后的一个多月，给我寄来一封信，大意是他要结婚了。是父母定的婚事。他在信中说，他找我之前，是和父母下了誓言的：一定带回爱他的人，他也爱的人。因为之前父母说过，如果他自己找不到喜欢的人，婚事就要父母来决定……

      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我知道，我在无意之中，因为我的爱面子彻底伤害了他，还能说什么，错过的就错过了吧。我把他寄给我的信和明信片一把火烧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想，我已经结束了我的初恋，在那个阴霾的午后。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还年轻，我不希望把这段感情带到下一个阶段，因为生活要继续，爱也要继续。

       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了，我依然想起那个初秋的黄昏，想起他踏上火车的一幕。时过境迁，虽然走在街头，我未必会认识他，他的容貌在我的脑海里已经非常模糊了，可我依然记得他的名字，记得那个等了我很久，找了我很久的人……

       二十五年后，我们都已经步入中年，真诚的问一声，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吧！是否有明月一直照耀着你的心？祝福你平安健康！我们的缘早已尽，而你却让我学会了珍惜感情，珍惜每一次相遇，是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初恋的回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