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系列:黑毛衣的女人

(极其神经病的产物)

现在天已暗了。窗外能看到颤抖的芭蕉,雨水正跳的活泼,不知是湿润了周遭一切显得事物摸糊,还是因为玻璃本身,导致眼睛被虚假所欺瞒。

此时,雨水滴落的声音是静的,屋里尚没有点灯,唯余一点天光照亮室内。我细细数溜进房间里的颜色,浅灰、幽蓝、冷白和暗绿,它们脚步和谐,暧昧地依存时间转换着身上的皮囊。也许几分钟,几秒甚至下一次的眨眼,或者我尚未反应回来之前,黑暗便沉沉将我吞没。

我说不上来喜不喜欢类似于逢魔时刻的天气,无论是雨水、冰雪还是大雾,都会将周遭原本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那是将现实转化为彼岸的能力,而我,成了连接两者的节点。

如果闭上眼睛为生者黑暗,那么睁开后我是否已将灵魂从躯壳挣脱。那个女人,坐在窗边的女人,穿黑色毛衣的女人,手指环着一片翠绿金属叶子的女人。

她是谁呢?

你又来自哪?

我看见你了?

还是幻想出你的容貌?

“幻想基于现实的基础,你对我感到熟悉吗?”

女人开口了,但并没有将视线从窗口那里转过来,她毛绒绒的黑发杂乱无序,让我想起老家那盆被养得惨不忍睹的吊兰。

另一方面,我又对她的问题感到无措。人那,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从小到大,我的脑海里似乎从来没有美丑的概念。为此,穿着白大褂的大个子粗糙地将其分类为脸盲症,并且不准许我为此反抗质疑,考虑到即将迎来的惩罚和禁闭,沉默便牢牢封死了我的嘴。

尽管我的的确确能分清每个人的脸,却无法察觉作为同种的个体,ta与ta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因此常常犯错。这一度令我境况堪忧,直至年长到8岁,他们终于教我学了数字才有所缓解。

1,2,3,

4,5,6,7,8.

简单清晰,无穷无尽。

执着追求评优满分的院长是永远差一点的99,喜欢把脸色弄得像陶瓷一样白的护士是圆满的0,将自残当成爱好,常常怀疑外星人在身体里植入了致命武器的同房病友,是钩子一样的六。

爱好、面部特征、性格特点,一项项抽取出来,有计划地填进只存在于脑海,虚实难辨的人际关系计划表里,不免会出现互有重叠而识人不清的错误。但数字不会,1就是1,2只是2。

简单清晰,无穷无尽。

拥有数字,便拥有一切。

“那你为什么被关到这里?”女人的视线终于转到我身上,身体前倾,盯紧了我的眼睛。

不是关,我决定纠正她语义里的错误。我在我的病房里,一间很好的病房,有床和两个柜子。墙壁被漆成了浅蓝色,我喜欢浅蓝色,像天空一样。

我甚至还有一扇窗,你就坐在那里。

穿黑毛衣的女人歪着头,仿佛被什么搞糊涂了。“你在想什么呢?”她说,“没有窗和柜子,没有天空色的墙壁和透明玻璃窗。你被惩罚了”再一次,她着重强调。

“关在一间黑漆漆的禁闭室里”

“他们没理由惩罚我”

“有的”

对话停顿,我猜她正等着我接一句,这个“不明”( 暂时没有数字者)说不定很了解我好奇心害死猫的性格。不过真可惜,换平常,我肯定欣然乐意做一只上饵鼠。可某种不明来由的疲惫和挫败正摧枯拉朽地肆虐神经,我已经提不起精神应付ta了。

毕竟,在震惊的理由也不过是——

“你杀了人”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谁?”

“苏洄”

“9号!不可能”

“为什么”

“6号自残弄脏了我的床单和6号是个哑巴”

“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是杀人原因和不被发现的理由”有点不想说话了,对面真蠢

女人交换叠起的双腿,抽出铅笔刷刷刷在纸上划了记下。

几秒钟后,纸张转过来,一个歪歪扭扭的9。

再倒转一下,一个歪歪扭扭的6.

黑暗彻底挤了进来,再也没有黑毛衣的女人和淅沥沥的雨声,一切都消失了。空间又狭小又憋闷,这是一个禁闭室,真讨厌,我想,下次可不要练什么狗屁倒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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