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因为你觉得你值得拥有,因为你敢于真实的面对自己的脆弱,不要假装,真实的面对自己,才能真实的面对他人,面对我们的孩子。我们并不完美,但我们值得拥有爱。
本次Ted演讲的布芮尼.布朗博士是休士顿大学社工研究院的教授,著有《脆弱的力量》,她花了十二年时间研究人类心灵的脆弱,勇气,价值感及自卑感,CNN,ABC,NBC,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都对她的研究有过广泛报道。
一个研究学者同时也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几年之前,我准备参加一场演讲,演讲的组织者打电话给我说“老师,我对该怎么描述您的身份犹豫不决,我看过您的演讲,觉得您是一位研究学者,但我怕这样写的话,人们会担心太枯燥和老套而不来”,我说,好吧。然后她接着说“但我觉得您的演讲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感觉像在讲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所以,我能称您为讲故事的人么?”,当时,我的学术神经一下子纠结了起来,我不安的问“你说什么”,她回答说“我打算介绍您为讲故事的人”,我当时就急了,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叫我魔法小精灵呢。
当然,我并没说出口,我说“让我想一下”。我是以讲故事的形式,但我也是个定性研究员,我收集故事,因为我觉得故事就像心灵的数据库一样,也许我只是个讲故事的人,我鼓足勇气说,那你就写上“研究学者兼讲故事的人”吧,她说“嗯?好像没有这种说法吧”。
总而言之,我是一个研究学者兼讲故事的人。今天,我们谈论的话题是扩大我们的认知范围。在我的研究过程中,我收集了很多的故事,对这些故事的深入分析不但大大拓宽了我的认知范围,而且对我的生活,爱情,工作和亲子教育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如果一件事情没办法衡量的话,它就相当于不存在
事情开始于我的博士生活的第一年,那时我是个年轻的研究员。我的一位教授说,如果一件事情没办法衡量的话,它就相当于不存在。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就问“真的吗?”,他说“确确实实”。你们知道,当时我已经取得了社会学的本科和硕士学位,正在攻读博士学位,而我以前接触到的老师和学者们都告诉我,生活是一团麻,爱就是了,而这位老师却是在说,生活是一团麻,抽丝剥茧整理清楚,放到盒子里吧。
我非常激动,我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新的研究的方向,因为我一直都秉承一种信念,就是要准备随时跳出你的舒适圈,接受挑战才能成长。我觉得,这就是我要走的路,因为我一直都对一些模糊的课题很感兴趣,但是我想把它们理清楚,我想从根本上了解他们,解构他们,以为大家所用。
社会关系是一切的基础
我的介入点是社会关系。你知道,在社会学领域沉浸了十年之久,你会意识到我们是社会关系的产物。社会关系赋予我们生活的意义和追求。不管你的研究领域是社会公正还是精神健康等,都会认同,社会关系是最基础的部分,我们每个人都处在一个巨大的社会关系网中。所以,我想从社会关系入手。
你们应该都有过这种经历,年终评估时,老板夸了你很多事情都做的很好,但有一点还是可以改进的,最后你所能记住的就是那可以改进的一点了,对前面所说的优点都像没听到一样。这种思想模式也是我的工作特点之一。
当你想跟别人谈论爱情时,她们说的都是心碎的事情;当你想跟别人谈论归属感时,她们说的都是痛苦的被排斥的经历;当你跟别人谈论社会关系时,她们想到的都是自己被孤立的事情。
羞愧感是社会关系中最基础的部分我们害怕被孤立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
所以,很快地,也就是开始研究之后的第六周,我就被一种无以名状的东西所困扰,这个东西似乎从一种我以前从未接触到也无法理解的方式揭示了社会关系的本质。我从研究中抽身出来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后来我发现是“羞愧感”。
羞愧感的产生是因为害怕被孤立,别人有没有觉得我身上有哪些缺点,因而不愿意跟我成为朋友呢?
人人都有羞愧感。没有羞愧感的人没有同理心,也不会跟其他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但对羞愧感,人们都难以启齿,而你越不愿谈论,羞愧感在你心里扎得越深。我们经常有这种感觉,我不够好,我皮肤太黑,我不够苗条,我经济条件不好,我不够漂亮,我不够聪明,我职业发展太慢等等。羞耻感下面潜藏的是痛苦的脆弱感。但为了跟别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我们必须,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包括我们的脆弱。
我憎恨脆弱,我想,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我要用我的量尺打败它。我打算花一年的时间,弄明白脆弱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对它进行全面的解析,弄清它的工作原理,超越它。我准备好了,我非常激动,但结果,正如你们所想,进展并不顺利。
关于羞耻感,我可以讲很多,但由于时间原因,我只给大家讲一个结论,这也是我过去十几年研究最重大的发现。
我预计的一年研究最后变成了六年,这六年,我收集了大量的数据,很多的故事和采访,焦点小组讨论,还有人把日记寄给我。我的研究后来好像有了头绪,我好像明白了羞耻感是什么,以及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我出了书,在报纸上发表了文章,但我总感觉还是没有研究透。后来我发现,我的研究对象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有自我价值感的人,他们会感受到爱和归属,一类是苦苦追求自我价值感的人,他们经常问自己是否足够好。
而且这两类人的区分标准只有一个,就是有自我价值感的人相信他们值得爱,值得拥有归属感。只有这一个标准。他们相信他们值得。对我来说,最难的部分是从个人和专业的角度,怎么能从根本上进行分析,我们不配拥有良好的关系的这种恐惧是如何导致了我们没有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所以我把有自我价值感的研究资料分离出来进行分析。
直面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脆弱感不逃避
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呢?开始一项研究之前,我都习惯准备一个文件夹和笔,然后想该给这次研究起个什么名字呢?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词是“真心实意”,他们是用心生活的人,拥有很强的自我价值感。我花了四天时间,对收集到大量采访和故事等进行了数据分析,能不能提炼出一个主题,有没有模式可循?当时,我的丈夫带着孩子都不在家,因为我做研究时经常就像杰克逊·波洛克那样狂躁。
下面是我的研究成果。我发现,他们都非常有勇气。勇气和勇敢不同,英语中的勇气这个词来源于拉丁文,最初的定义是毫无隐瞒的告诉别人你是谁,所以,他们能直面自己的不完美。他们理解自己,包容自己,同样对他人也是如此。因为事实证明,如果我们都对自己不好的话,我们根本无法体谅包容他人。因为他们的真实,所以很容易跟别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他们会不断修正对自己的期望,这是建立良好关系所必须经历的。
这些人的另一个共同点是他们接受脆弱感,他们相信,使他们感到脆弱的事情是使生活更美好的事情。在之前的羞耻感访谈中,谈到脆弱,他们既不是毫不在意,也不是非常痛苦,他们只是觉得脆弱感是一种必要的存在。他们愿意先说出我爱你,愿意去做那些谁都不能保障未来的尝试,愿意投入一段未知的感情,因为他们觉得,这是最基础的付出。
承认自己也会脆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当时的我感受到了一种背叛。因为我付出全部心力,就是希望通过对现象的分析,能达到预测和控制的目的,这也是做研究的初衷。但我最后发现,结果就是,接受脆弱,停止对生活的预测和控制,我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我把数据丢到一边,决定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在第一次跟心理医生Diana见面的时候,我随身带着我的研究成果。她问“你好吗”,我说“我很好”,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心理医生辨别谎言的能力是一流的,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话。
“我对脆弱感这件事很困惑,我知道脆弱感是羞愧恐惧和自我价值感缺失的核心,但它似乎也滋养了快乐创造力归属感和爱,我很矛盾,我需要帮助,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家庭和孩子无关,我只是需要一些策略”,我问,“很糟糕是吧”,她说“没有,没有很糟糕,但也不是好事”。
大概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跟脆弱感做斗争。因为当我意识到脆弱和温柔很重要,当我想走入他们的时候,固有的观念总会不肯远离战场,因为我不是脆弱的人,而我也没有那种朋友。脆弱感占上风,我就后退,最后,我输了这场战争,但赢回了我的整个生活。
当你逃避脆弱同时也逃避了生活中那些美好的情感
我回到研究中,想找出那些真实生活的人,他们的选择模式是怎样的,以及他们是如何处理脆弱感的。为什么我们经常要与脆弱感直面相对,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吗,肯定不是。
我们对脆弱感选择视而不见,这就是我学到的。这非常有趣,我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发起了提问,你对脆弱感的定义是什么,什么会使你感到脆弱?大概一个半小时内,我收到了150条留言。结婚不久身体不适需要老公帮忙时;跟老公或老婆第一次性生活时;被拒绝的时候;约人出去时;等待医生告知结果时;下岗时;解雇他人时。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日常,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着脆弱感的世界,我们处理脆弱感的方法之一就是视而不见。
但视而不见就真的好吗?我们这一代在美国历史上是个人负债率最高,肥胖问题和吸毒问题最严重,用药最多的一代。我的研究告诉我,你无法对感觉做出取舍,你不能说,我不想体验脆弱,伤心,羞愧,恐惧和失望等不好的情感,我只想要啤酒和松饼就可以了,所以,我们的社会才会出现了上述的许多问题。
在你对这些不舒服的情感选择逃避的时候,你同时也失去了感知美好的能力。我们无法对情感做出取舍,当我们逃避不好的情感时,我们也逃避了快乐感恩和幸福,然后我们会变得更加痛苦,不断寻找生活的意义和目的,然后又感到脆弱,然后又通过喝酒和大吃大喝来逃避,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恶性循环。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考虑,就是我们对不好的情感体验为什么会选择视而不见以及我们是怎么做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因为害怕面对脆弱,随意试图把不确定变成确定。宗教已经从对忠诚和神秘的信仰变成了一种确定性,我是对的,你是错的,闭嘴,就是这样,都变成了确定的。我们越害怕,就越脆弱,进而越害怕。看看今天的政客们,再没有演说和沟通,只是互相责备。对责备的专业解释是排解痛苦和不适的途径,我们每个人都想要生活是完美的,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我们为了追求完美做了很多努力,包括整容手术等。
我们甚至还要求孩子要完美。当孩子出生时,我们相信他们具备了努力的先天条件。当你怀抱刚出生的婴儿时,你说的不应该是“看,她多完美,我的任务就是保持她的完美,五年级就进入网球队七年级进入耶鲁”,你应该说的是“,宝贝,我知道你不完美,也知道你会努力,但一定要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你都值得被爱,我们都因你的出生而特别高兴”。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在这种理念下长大的,上述的很多社会问题将会消失。
我们有时选择逃避,假装不知道我们的行为对别人的影响,这种思想普遍存在于我们的个人生活和公司行为(比如救市或油泄露或召回事件等)。我们假装我们的行为不会对别人造成严重的后果,我只想对那些公司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们想要的只是一句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我们会尽量弥补”。
我很棒!
我的发现还有一点,就是让别人能看到我们内心深处的脆弱,全心去爱,尽管没有任何保证。这非常难,作为父母更加的难,在感到恐惧的时候学会感激和寻找欢乐。我可以这样爱么?我能相信这股激情吗?我能这么强烈的去爱么?当我们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静下来,与其担心未来的灾难,不如对自己说“我已经很棒了,因为能感受到脆弱说明我还活着”。
最后,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学会知足。在工作中,当我们狂躁时,想到知足,我们就能停止狂躁,学会聆听,我们会变得更加和蔼有礼,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是。
后记:
社会关系是一切的基础,拥有良好人际关系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觉得自己值得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是与其它人的唯一区别。他们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的脆弱,而大多数人对脆弱选择视而不见,但我们的感觉是没办法选择的,逃避脆弱也就同时逃避了快乐,因而造成了很多的社会问题。接受脆弱,相信自己,我已经很好了,对自己好,才能对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