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呢?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还好还好,你还在,还在跳动。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你不在了。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一)异心
高一暑假,父母想让我参加夏令营,希望借此开拓我的视野。刚开始我还不太情愿,但当我看到夏令营的名字时,心头似乎涌上了一丝冲动,也就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去了集合点。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到了才发现有个小丫头早就坐在座位上了,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嗨!来的那么早啊!”
“嗯。”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看来她挺忙的。随后我便找座位坐了下来。
人齐以后,老师便带着我们搭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既然是夏令营,肯定是到处游山玩水了。每天我们都是欢喜的,烦恼的只有带队老师,她似乎不太放心我们。我们还是群孩子,有初中的也有高中的。家长把我们交给了老师,老师肯定会担心这担心那的。
不知是我倒霉还是走运,老师托我照顾一个初三的小女孩,也就是最早到集合点的那个女孩。幸好我心地善良,换做是别人,谁会理这种事。我在心里念叨着,脚步却没停下,来到了那个女孩的旁边。
“那个谁……对,就是你,没有别人。老师叫我照顾你。真是的,摊上这种事算我倒霉。”
“学长,那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拜托你了。还有,我可不是那个谁。我的名字叫黄嘉怡,我可不是没名字的人哦。”她稍微歪了一下头,微笑着说。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叫你嘉怡吧,省事儿。”
(二)同心
后来几天,我一直陪着嘉怡。虽然表面上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里还是个重承诺的人。我可是要成为君子。既然我答应了老师,那便要把事情做完。不就是身边多了个丫头片子嘛,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了,每天确实挺累的,要带着嘉怡,陪她聊天,不让她无聊。我这不是干了份保姆的活吗?不过,我的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每天都有个小女孩跟在身边,等夏令营结束,与朋友的谈资,不就又多了一些吗?
这确实不是一件苦差事。每天,我都会和嘉怡谈天说地,从学习到学校,从体育到音乐。我渐渐地了解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嘉怡成绩挺好,在年级排名前一百,和我当年不相上下,看来也是认真学习的孩子。她英语学的不错,可以和外国人流利的交流。她体育也不差,还得过校运会的长跑第一,不像很多女孩畏惧长跑,很显然是个运动型的女孩。她还单身……
我的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我晃了晃脑袋。她明明是我的朋友,虽然才认识几天。况且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嘉怡还是我的学妹,我又怎么可以对她下手呢?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把这种想法清出了脑海。
一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我和嘉怡一起坐班车前往旅游景点。她真的很能睡,这次也不例外,一上车便合了眼。
“又睡了?”
我转头一看,突然间眼帘里闯入了一幅画:清晨的太阳顺着微尘的阶梯,把金光洒在了嘉怡秀长的青丝上。闭上的双眼,舒展的眉梢,似乎在诉说着此时美好的梦境。就连之前活跃的夏虫也在为她沉默。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芳香,似乎此时此刻,时间都在为她而驻留……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还是我认识的嘉怡吗?不知不觉中,我拿起了手机,把这美好的“景色”拍了下来。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时间似乎也停留在了那一刻。
我是不是发烧了?这不是我吧,理智值一直在线上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生病啊。直到她睁开眼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真的“发烧”了。
从那天起,北京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不见了。我的心房里也开了一扇明亮的窗,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后来,我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能——拍照。每天我的任务就变成了看风景,和学妹聊天和拍学妹的照片。如果被好朋友看到了,也许他们会直言我在谈恋爱。可我明明没有在谈恋爱,我只是在完成老师交给我的任务。
睿智的我当然不会放过晚上的时间。虽然不能见面,但是通过手机,我们的沟通也没有断掉。每天晚上,我都一直看着qq,等待她的每一条消息,看到她说话就立马回复她,似乎不秒回不罢休。每当看着她的头像和她回我的话,哪怕是一个表情,一个字,我的嘴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就像傻子一样在笑,似乎有什么喜事发生。是的没错,和她聊天就是一件喜事,一件大喜事。
白天的时候,我不会表现出我的内心想法。身为学长,肯定要在学妹面前表现自己的矜持和稳重。如果形象崩塌,我的脸面何在?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照顾她呢?
不过我还年轻,明眼人都可以知道我在干什么。“不就是看上她了嘛,这有什么的。要下手就要趁早,免得等煮熟的鸭子飞了,你就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后悔药了。”说这话的是我的朋友莫天成。虽然相识没几天,但由于同过窗,加上臭味相投,互相之间早已熟稔。
“我是这种人吗?虽然我们没认识几天,但你也不要这样想我。我可是正人君子,走路直,腰板正,这可不是说笑的。”
“就你……”天成上下打量了我,“看你这伪装水平,连头猪都看出来了。真为你的脱单事业担忧。”
“我真的只是把嘉怡当成普通朋友啊。”
“还嘉怡嘉怡的叫。想当年哥也是情场高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可不是吹的。这点东西还看不出来?”
“你不信我就算了。”我无奈地摆摆手。
“到现在还嘴硬,真是。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天成对我摇了摇头,“真怂。”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拥有快乐的人。从白天到黑夜,我都是满心欢喜,那种感觉,就像我和她的心慢慢地连在了一起,最终变成同一颗心。心心相印大抵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去长城,老师帮我们和石碑合影。趁她不注意,我迅速拍下了她的照片。她转过身时,我急忙收起了手机。
爬长城的时候,她仗着自己身体素质比我好,走在了我前面,只留下气喘吁吁的我。慢慢地,她停了下来,支着脑袋,鸟瞰女墙外的风景。我也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让身体暂缓疲劳的同时,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掏出手机,把祖国的美留在手机上,也把她的美也留下来。
“学长,你在干什么?”一抬头,发现她正看着我。我们俩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了一下。
“我只是在拍照,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做贼心虚”的我慌乱地收起了手机。
“拍照?是在偷拍我吗?”“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我连忙矢口否认。
“好吧。那我先走了,学长先歇会吧。”随后,她便离开了。只剩下我。看着手机上嘉怡的侧脸,想起刚才与嘉怡对视的那一秒,我傻傻地笑了。她的眼睑后,原来藏着一片星辰大海。
等到她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打算故伎重演。可还没等我按下快门。
“学长,原来你真的在偷拍我。”抬起头,我才发现她正气鼓鼓地看着我。原来,她生气的样子也那么美。
“学长,我不太喜欢别人拍我。”
“就拍这一次,就拍这一次,下次不拍了。”我打个哈哈,试图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记住哦,没有下次。”“嗯嗯嗯嗯。”我连忙点点头。
之后,我就老老实实地完成我的任务——照顾她,没有再给她拍照。到了从长城下来的时候,我走的比较快,便停下来等她。看着她慢悠悠地从远处向我走来,我的手又不知不觉地按下了快门。当然这次是当着她的面。她连忙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想要阻止我。我的“阴谋”已经得逞了,便任由她胡闹了。
“学长,你刚才不是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吗?”
“有吗?我说过吗?我记性不太好。”
……
一颦一笑皆是风景。一路前行,我用手机记录风景,也用风景记录嘉怡。
(三)缺心
其实我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依旧执行我的拍照计划,直到……
“学长,请不要再拍我了。”
“好好好。”但我的手却没有停下来,她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学长,我是认真的。还有,把之前的照片都删了。”她边说着边向我走来。她的语气不像是说笑的。算了,删了就删了,又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就删。”由于这台手机我才刚用,很多功能都不懂,没能删除照片。
她在旁边冷眼看着我。见我无果,伸手夺走了我的手机。她怎么会这样对我?我没反应过来,手机也被她拿去了。看着她也没能删掉这些照片,心中闪过一丝窃喜。
“还给你!”她把手机扔给我,快速地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怎么突然那么冷了。”我打了个哆嗦。随后,我慢慢地走进了饭堂。
平常这个时候,应该是她和我一起吃的。现在……看了看身边的空位置,我出了神。不知道我是怎么吃完午饭的。连她离开饭堂时,我也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回到寝室,刚躺上床,“叮”的一声把我从恍惚的状态唤醒。我连忙打开手机,是她找我。“赶快把我的照片删了。”看着她的qq头像,我愣了愣神,随后反应了过来。
“删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先删了再说。”
“可以留一张吗?”“不可以。”这不像平常的她,可我还是照做了。“已经删了。”“好。”
看着没有下一句的聊天框,我关掉了手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到了下午,我没有去找她,而是选择了和天成走在一起。天成似乎看出了我的状态,没有急着问我,只是默默地陪着。午后的北京依旧很美,可是这美景在我眼中,怎么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晚上回到寝室,我躺在了床上。我的心似乎缺了一块。丢到了哪里?是下午去的北海公园吗?是晚间的食堂吗?是澡堂吗?……
原来,是在她那里啊。终于想起来了,可是,我又怎么拿回来呢?问她要?她肯定已经把心扔到某个角落了。即使留着,又怎么可能还给我。
我怎么了?伤心就是这样的状态吗?她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有必要为她伤心吗?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总会有人闯进你的生活,也总会有人默默地离开你的视线。她只是朋友,她只是朋友,她真的只是我的朋友吗?……
也许天成说的对。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喜欢上一个学妹。我真是个禽兽,竟然会喜欢学妹。可是感觉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因此消失呢?有的人说,他怕表白,怕表白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我还没表白,就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们难道只是简简单单地做朋友都不行吗?要不我退一步,只当你的学长好吗?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我们从始自终都是陌生人而已,只是那天刚好相遇,今天又刚好离开……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了好久。
删了照片,也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删了。第二天,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即使她和朋友在前面走,我也只是与天成快步走过。
离开的前一天,我和朋友出门散散步。听着耳边的情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什么是冲动的惩罚,明白什么是关不上的窗,明白什么是丢了幸福的猪……
回到家,我再一次问她:“我们还是朋友吗?”
“还是啊。学长,你怎么了?”她天真烂漫的回答让我想起了我们当初的相遇,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四)无心
时间线拨动到了我高考结束后。考完高考,如释重负的我,回想起那段短暂的美好时光。既然都已经结束了,那我就把青春的最后一次冲动给她吧。于是我给她回了句:“我喜欢你。”
这次的结局自然是以一句“抱歉”收场。这也是我那么早就躺在床上的原因。
看着手机上仅存的一张我和她的合照,看着我们同款衣服上的“同心营”的标志。夏令营,同心营。我曾有心,我曾异心,我曾同心,我也曾缺心。可是我的心现在又在何方?
无心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