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辞

故土难辞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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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山里的孩子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改变命运,走出大山,过城市里的精彩生活;对于已经如愿的孩子来说,看一眼久别的故土和亲人,闻一闻家乡的气息,搜罗记忆深处那些恬淡而温厚的时光,是最幸福的时刻。

故乡,就是这样,我们拼了命离开,又拼了命想念。

对于从大山走出的孩子来说,乡情是流淌在骨髓里的一滴热血,是长在心尖的一块胎记,永远抹不掉。不管外面的生活如何多彩斑斓、如何优越、如何高品味,想起家中面朝黄土背朝天满脸沧桑的亲人,心中就有一股温暖流过;想起火炉前支一土钵炖着干菜滚咆咆的满屋飘香,口水就失禁一般从喉结滚出,心底的温暖也随之涌出。

这份情,不管是身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都沉甸甸的挂在游子的心上。随着时光的增长而增长、变重。

小时候,奶奶常给我讲说姑婆的故事,嫁在外县的大姑婆,极为重情。有次在家门口碰到一个讲家乡口音的陌生人,硬是热情的带回家中好生招待。素不相识,只因那句熟悉的乡音,触碰了姑婆思念家乡的痛。

算起来,姑婆比我幸运多了,我在外省打工一年多的日子,硬是没能遇到这样的机会。直在回家的时候,长途汽车站里那长一大溜站名,一个个扫过之后看到“通山”二字,忍不住热泪盈眶。身处异地,本是棵无根的浮萍。偌大的车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终究都与自己无关。唯独家乡的名字——“通山”,每次看到,每次都是会有股血脉贲张的激动。故土,早已长进了心里。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把特定的钥匙,只有遇到自己的钥匙,才能打开心门。而“通山”二字,早已化成代表故土的一个把钥匙,一个符号。

还记得嫁在邻村的小姑婆,与我们家,也就是姑婆的娘家,相隔1公里山路,平时大声说话都能听到。姑婆年老体弱的时候,总想回去看看。最后一次回家,是傍晚的光景了,拄着拐杖,手里拖条蛇皮袋,和爷爷奶奶坐在大伙场里聊天,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温润而美好。

姑婆拉着爷爷奶奶的手,紧紧拉着不肯放下。费力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回老家了,腿脚已经不听话不肯走了,只好拿个袋子,走几步便垫在地上坐一坐,停停歇歇一步步挪回来的。回来走走,看看哥哥、嫂子、这些后辈们,看看从这里走出去的老屋,心头高兴,以后就难得来了。不趁能动的时候回来看看,心里始终不舒服。说着说着老泪纵横。至今每每想起这场景,都不忍泪湿。

这算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依然阻止不了一个老人对家的怀念。

那时候还不太能懂这份感情的厚重,当自己走出这里多年,现在才深深明白:故土,难辞!

童年里太多美好的记忆都是建立在泥土上。故土安安静静的铺在地上,不捣乱,空气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不像现在的城市,沙尘暴、雾霾紧密相伴,泥土变着花样飞扬跋扈的飘在空中。


小时候,最爱追在哥哥屁股后面玩。他们上山砍柴,我也去。陡峭的山壁,哥哥怕我摔跤,让我在山下平地里等他们,他们下山后分我一根最大的柴棍乐颠颠的背回家。

暑假里,哥哥拿着笼兜带着我们一群小喽啰守在家门口那条小沟里,聚精会神盯着石头缝里的小鱼小虾,逮到一两只运气不好没有躲开的小鱼,就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四哥能玩一手好泥巴,九十年代我们生活在水、路、电不通的山旮旯里,没有玩具,最大的乐趣就是田里扣一块软绵绵的泥巴,在平坦的石板上揉、搓、摔、打,做一个光滑水嫩的机器人。做累了,就在田堘边挖个洞,烧两只红薯。吃完再捧着宝贝一样的“机器人”回家。

故土养育我们,年幼的我们在土堆里打滚,想法设法玩耍。

后来,哥哥们都相继考上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一个个离开了这山沟沟。我时常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弟弟做泥人,蹲在小溪里逮小鱼小虾。盼着快点长大,像哥哥那样潇洒的走进大城市。

我们终于都长大了,像羽翼丰满的鸟儿飞向各处。童年的快乐在记忆里存储了近三十年。

直到今年四哥回家,我们兄妹间一起相聚,尘封多年的记忆才重新打开。童年那些珍贵美好的时刻,如数家珍。像考古学家出土的文物,每一件都极其宝贝。

双脚丈量着老家的每一寸土地,用心感受着每一位亲人的气息。努力把这一切更清晰、长久的存进记忆里,把这些记忆做成一块足够大的棒棒糖,离开的时候,想家了,想亲人了,就舔一舔,在心底独自回味。

合影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酒杯举起了一次又一次,所有的浓情,化在酒里一饮而尽。带不走的故土,带不走的深情,这一刻,愿放下一切,醉个地老天荒。泪水忍不住决堤,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带着幸福的苦涩,每一滴,都饱含了对故土深深的眷恋!

树长一寸,根长一尺;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故乡,是我们心中永远深扎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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