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有一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琴歌》

   星罗棋布的夜空中深藏一座死火山,过往的种种被死死尘封掩埋。突然某一刻,异世灵魂遁然入世,火山死灰复燃,气势如虹地喷涌上汹涌的岩浆,在苍凉的世态下,凝固成诡异奇绝的固体,如时间般永恒驻留。生命在等待中孤独封闭,在等待中独赏风月,而这等待似乎是为了后一世某个人来将它开启,这就如一世倾坛美酒,令人见之忘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那个开天大玩笑的灵魂,业已安然的栖居在桃源一角,云卷云舒,陌上繁花,嫣然一笑。

   周而复始,四季一轮回。春天不紧不慢的降临。他说道:“我等了你一世。丁香开了,樱花开了,油桐开了,蔷薇开了,桃花更是开得繁盛闹腾。唯有你,亘古不变。”

   她浅笑,接受着空气中一层毛茸茸的暖意,抵触着皮肤的皱褶。春天就是这样一个缓慢的让她无可自拔的季节。一如记忆,凛冽的回忆带来的痛苦绝望或是喜悦都是虚空的,然而正是因为这份虚空缥缈,她才能对他,思之如狂。

   当沧海桑田倒置其位,等待得眼见枯骨,等待着无泪可流,等待已经融入生命和骨髓,成为习惯,成为信仰。已逝的记忆中她为自己梳妆,顾影自怜,水中月镜中花,面容憔悴,时空叠加。

   她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眼前的他,眼中的情塞得满满当当。寒暑交替,该来的冥冥中早已注定。四季更替,该走的也会井然有序的退场。她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嗅着淡如雪莲的的气息,无法自拔。

   再庞大的热闹也会时过境迁,渐行渐远,最后留下的只有自己。好像干瘪稻穗里只有曾经饱满的印记,却早已脱离那个雨水丰沛的季节。雷鸣电闪,裂帛般,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戏台轰然倾塌。

     她看着孱弱的他身躺病榻,眼中噙满泪水,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无奈的轻笑,柔声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次年春,百花争艳,她却再也无法赤足,无法欢笑,只能悲痛的追思他的影子。逝去的已经逝去,湮入尘埃,带着森然的历史感,遮天蔽日,日月黯然。

   卡尔维诺说:“生命还在继续,死亡无可避免。”

   有一种平淡的相信、虔诚和坚守,叫做信仰,让人淡定充实,一如他和她,刻入了灵魂深处。

   她走入他的义庄,长灯恸哭。遗忘在年月里的火山,在年复一年中,走向灭亡。厚重的浮雕缠绕浮游的尘埃,久而久之形成美丽的珊瑚。

   穿孔古旧的旌旗摇曳得森然,她放了一把大火,走向安然躺着的他,与他十指紧握,浴火重生。

   天圆地方日月光华,新的轮回又开始了。

   流萤,摆渡,古木,断桥……循环往复的记忆终于停歇。

   无数年华已过,又停留在春日。淡然如水的目光再次相遇,竟泛起层层涟漪。他终究遇上了她。她说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轻叹一声,与她相拥,日光静静的洒在地上,临摹出潋华的光与影。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与子偕老,伴你万世轮回。

                                                                                                  作者:潘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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