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尔达之书 火燧坡

坐落于西,面朝大海,在一片辽阔且急剧拔升之崎岖峭壁掩护下,海拔数千尺之圣坛峰于远方高高耸立,若隐若现,疏离而不可亲近。眼前分别有两条安全之登山途径显示予我,一条向南一条从北,两条皆是弯弯曲曲且沿途避开许多险峻地势之狭窄山道。然而我决定两者皆不取。而在这两条途径之间,隐约有一条仿若登峰之皇家大道般的路径,向我展示著。那是一条几乎从峰顶笔直垂降至山脚最底端之平滑斜坡小径。它以无可抗拒的魅力吸引著我。于是,我决定让它成为我的路。

当我向当地一位山民透露此番决意时,他随即目光冒火的瞪著我,拍著手恐慌的喊道:

“火燧坡?不不不!没有比轻易让自己送命更愚蠢的了。在你之前即有许多人尝试通过它来登山,然从无一人能够回来述说自己的故事。火燧坡?不!”

故他坚决要求亲自带领我走其它安全路径上山,然我婉拒他的好意。而我不能解释为何他的惶恐反应对我却起反效果。它非但不能阻止我取道火燧坡,反而鞭笞我愈加坚定此一信念。

某个清晨,正当夜色逐渐泛白,我将夜梦从我眼帘晃走后,一把抓起我的登山杖,带上七片面包,快步即朝火燧坡奔去。夜晚深沉之呼吸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晨欢快的脉动心跳。迫不及待欲亲见那传闻中之神秘掌老——即使短暂一瞥亦无妨——更迫切的是渴望早日将自己从失眠煎熬之痛苦中解脱出来之焦急,让我双脚仿若插上翅膀一般轻快,血液里更似扬起了浮力。

我是带著灵魂的坚定意志,一路哼著歌曲开始我的旅程的。然而,当经过一段轻快的长途跋涉而抵达斜坡最底部并用肉眼确认了地势后,我立即将嘴边歌曲咽回去。那我在远方眺望时是笔直、缎带般顺滑之路况,如今于我眼前开展的却是一辽阔、陡峭、高拔、且不可征服之凶险征途。极目所及,上下两侧除了各种锋锐的,或尖刺或刀刃状之细碎岩石外,我再不见它物。四野荒凉,毫无生命迹象。且一股肃杀之阴郁气氛笼罩周遭一切,令人心生敬畏不寒而栗,而圣坛峰则湮没在遥远天边不可瞥见。然而,它没能让我退缩。

尽管那好心山民警告我远离火燧坡时之眼神犹在烫烧我脸颊,我依旧坚定决心的开始往上步行。然而很快我即意识到,只靠双脚我是行进不了多远的,只因坡面燧石一直将我脚板滑开,还产生出一种仿似百万个咽喉垂死挣扎的,窒息般的恐怖声音。要继续前进我必须俯伏身子,并将手指、膝盖乃至脚趾都嵌进松动的岩石里才行。此时此刻,我真希望自己有山羊之敏捷!

坡面愈发倾斜,我采之字型线路继续往上爬升,爬升,再爬升,不让自己休息。只因我开始担心夜晚降临之前我还到不了目的地。回头折返的念头完全不在我脑袋里。

当突如其来的饥饿侵袭我时,天色已然向晚,白天已快过去了。在那之前,我没念及食物与水。那几片我用手帕包好收在腰间之面包,此刻显得异常珍贵。正当我解开它们准备撕下一片放入口中时,一串铃声响起,之后一阵似是牧笛吹奏之哀乐钻进了我的耳朵。在如此荒凉的高山上,没有比这更令人吃惊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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