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姑箐村(1-3):此际忆寻乡样子,一张车票看多回

初入姑箐村

重新看到这篇文章,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犹历历在目,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今录于此,以减心中烦闷。

初入姑箐村(1-3):此际忆寻乡样子,一张车票看多回_第1张图片

这次在贵阳办完一干事务,另一件事便在我心里面久久回旋,不能放下——

宋波的父亲在去年确诊患了肺癌,因为经济困难,一直在家修养,自那时候起,宋波开始为家庭、学习、工作、生活的事情困扰,他曾对能不能完成学业而感到疑惑。我个人认为,针对这种情况可以寻求政府相关部门以及社会的帮助,便数次劝说,建议宋波请假回去争取一些帮助。但他一直以来对相关部门持冷淡态度,也不愿意欠下任何人情,故而不肯下此决定,所以我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就我所了解的相关政策,再三解释……

除了宋波还在贵州师范大学就读外,他的弟弟妹妹都已经放弃了学业,伯母也在跟前照顾,伯父的病情日益严重,经济来源基本断了,负债数万元的情形下,何去何从?换成是我面临这个问题,也会是一块泰山压顶。

那天是星期天,宋波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向老师请假,随我回一趟家。星期一早晨,宋波告诉我班主任只批了两天的假期,但据我估计,这事没有一两星期怕是办不下来。宋波再三争取,也都无果,就批了星期二和星期三,对此我们表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星期二早晨,他从大学城赶到花溪,再与我一同赶到金阳。她妹妹从家里面赶来,因为上错了车,耽误了些时间,送来各种证件与病历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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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波乘上了开往纳雍的客车,刚开通的高速公路一路直行,从贵阳出来之后,经过清镇、织金,直达纳雍。较之于以往,节约了三分之二的时间,车费也从125元降到70元。在高速公路上观看风景,也是另一番感受,我们不禁感叹:家乡原来也是美丽的!武佐河大桥是夏蓉高速的重要组成部分,连接着纳雍与织金两县,过了这座桥就是纳雍县老凹坝乡,再到县城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纳雍——这个我们熟悉的故乡,一下子小了许多,论谁也不大能够适应。

宋波是2013年离开这里的,那一年他考上大学,也是在那一年,他因为酷爱诗词,又因为经常在母校纳雍一中一本叫做《星火》的诗刊上看到我的作品,便在网上发布信息寻我,我俩就此结缘。这三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因为诗歌的缘故,宋波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的诗词水平一直在提升,相继有作品发表在《中华诗词》《长白山诗词》《诗词月刊》等省级以上刊物,其中不少作品便是歌颂家乡的美好变化的,读来真切无比。2015年瑞杭高速纳雍部分路段开通的时候他这样写道:“人面正花红,门连四海通。一条高速路,吹送小康风。”(《题总溪河人家》)上次回家时,他在火车站这样写道:“家山别却总思归,数载风中曾泪垂。此际忆寻乡样子,一张车票看多回。”(《离乡数年将返有题》)在贵广高速开通的时候他这样写道:“长龙一线世堪惊,飞送春风到筑城。此际我无他念想,卧听南海浪涛声!”(《冬夜咏题——写在贵广高铁开通之际》)

正是第一次体验通往家乡的高速公路的缘故,宋波时常向窗外投以惊奇的目光,似怕错过了哪处风光一般。交通不便是一个地方经济和文化发展的最大阻碍,从春秋战国以来,纳雍分别隶属于牂牁古国、夜郎故地;唐朝时置为汤望州,向来闭塞,不通外界;明朝时候属于水西辖区,奢香夫人修栈道,联通朝廷与西南蛮夷地区的往来,才打破内外文化交流的局限。虽然如此,纳雍还是很贫穷,提到毕节地区,我们常有“纳威赫,去不得”一说,这句话道出了纳雍、赫章、威宁三个地方的落后,而纳雍居首位。如今,从纳雍到贵阳,乘坐客车只需要两个半小时,乘坐私家车只需一个半小时,高速公路的贯通,势必带动纳雍这个与世隔绝了数千年的角落,这飘逸着悠悠茶韵的深山,以及一直隐居在深山里面的鸽子花……面对这番景象,宋波必然生出一些感慨来。他返回贵阳时这样写道:“似曾识我鸟声声,常伴清风和此鸣。吹落童年些许事,凋花已盖几多层?”(《春末回乡》)这首诗一反以往的常态,并不直接歌颂故乡,而是经过了大起大落,有一定的人生阅历之后,通过对故地前后的比照,衬托出一些淡淡的感伤,而恰恰是这种淡淡的感伤蕴含着对故乡的一种强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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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关部门办事,程序繁杂,为了节约时间,减少不必要的周转,我们打算下车之后先在县城里面了解情况,故而选定民政局、扶贫办、教育局和社会组织爱心纳雍公益联合会四个去处。

在民政局办公室,我们了解到这个事情需要找到王尧王局,而王局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只好在外面走廊上等待。民政局总共三层楼,我们所在的是二楼,底下还有一楼,顶上是主要领导办公室。走廊比较窄,群众与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显得有些拥挤,我们在走廊上茫然的等着,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另一个办公室正在吵闹,里面是三五个群众与三五个工作人员。原来是几位群众前来找王局,因王局不在,故询问王局电话,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为此举报了王局,才一阵吵闹起来。到下午五时许,我们估计王局回来不了,打算离去。但一想,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来合适,还是再找工作人员确认下,结果工作人员告知,王局已经来了。但王局具体是哪一位,工作人员只说上楼去了,这个不大好问。我们先回到门口,墙上公告栏展示着部分领导职能及其照片,初步了解了下,王尧便是社会救助局局长、民政局副局长,社会救助局是民政局的一个下属分局。一个局之下又有很多局,第一次了解这情况,叫人有些晕头转向。

我们上了三楼,找到局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人,看来不是王局,那人问:“你们有什么事?”我们表示找王局,他往旁边指,说:“王局在那边。”出来一想,这人感觉有点像公示栏上的潘局长。

在王局的办公室外面,有个老人正在观望着,大概七十岁左右,右手执一根拐杖,身形瘦弱。而里面正好是举报王局的三五个群众,王局在埋怨他们。这几位群众的口气好了很多,只听一人解释道:“刚向工作人员问你电话,问到一个号码,谁知道打去是信访办的。”王局仍然埋怨地解释,说有外出工作,没时间待在局里面,末了才把几位举报的群众的事情办了。宋波私下向我示意:这事怕不好办。我看这情形,确实感到有些棘手。待几位群众离开后,王局坐在电脑桌前忙了起来。门外那老人家走进去,与王局说了几句,王局好像没有听见,老人家把目光转到办公室的沙发上,随即坐下等待,拐杖已换到左手,目光茫然……大概一刻钟时间,王局边忙边问那老人家:“你有什么事?”老人家诉苦式地讲述自己家住何方,立即被王局打断:“问你有什么事!我管你是哪里的啊!?”老人家重又说道:“年纪大了,一身病老火,想请你们医治……”王局再次打断:“医病拿你发票来看!”对于王局的话,老人家有点茫然,显然不知道王局要什么发票。王局不大耐烦,继续问道:“你家娃儿些呢?叫他们来嘛!”老人家诉苦道:“哎哟,哪里还有什么娃儿?有娃儿就不来求领导了……”王局继续打断:“你这没发票,快回去了,在这里做什么!?”老人头一低,两行眼泪从眼角冒出来,伸右手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家在瓜仲河……来一回吗车费都不得……”据我所知,瓜仲河位于纳雍县与大方县交界处,离九洞天风景区比较近,那里常年干旱,颗粒无收,想来这老人家确实是很困难的。王局见状赶紧打断:“我给你100块钱。快回去了,不要在这里了!”老人家一脸失望,似觉找错了领导,将目光转移到我和宋波身上,眼泪哽咽着,话语中一阵委屈要向我俩表达:“100块钱吗医什么病!为了你100块钱我来这干嘛!……”我俩见状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王局更不耐烦了,紧接着打断道:“给你100块钱车费,你这赶紧回家办发票来!没有发票怎么办得了嘛!赶紧回去,办了再来!”王局随即打了个电话,叫来个三十余岁的工作人员,领着老人家到另外一处支钱。想来这老人家回去之后应不会再来了吧。我们见王局办完这事,赶紧上前咨询,打算将伯父的病况、宋波弟妹学业情况做一个汇报,以便知道这个种流程。宋波说:“领导你好!我家里遇到一些困难,我爸生病……”王局立刻打断:“都要医疗保险才行,快回去先办医疗保险!”

这医疗保险的事看来应该回到乡里面,只是除此之外有些什么流程,也不方便询问了。天色已晚,我建议:“看样子这边行不通,明天先去教育局、扶贫办、和爱心纳雍了解下,然后回水东乡看看。”宋波表示同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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