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忆起那些艰苦又自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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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十一走过又来双十二,一向以稳重淡定自诩的我明明上一秒还津津有味地手捧苏联作家高尔基的自传体小说《童年》在阅读,手机“嘀哒”短信提示音一响,网店发来的信息。下一秒我再也抵挡不住网店店家几番衣服折扣的诱惑,像一尾活蹦乱跳的鱼,一头扎进淘宝,漫游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

白天的眼睛很快疲惫地合上时,黑夜揉擦着惺忪的眼睛懒洋洋地开始了后半天的工作。我揿开灯光,手持一面镜子左瞅瞅右瞧瞧。

“过份的自信就是自恋。”老公盯住我看了三秒,用指责的口吻说,“人应该自信,而过度的自恋就如过度的谦虚,过度的消费一样,令人讨厌。人活着,把握好尺寸最重要”

我每天在镜子面前摆弄十几次,虽然青春与我,只剩下一个短小的尾巴,可我们还是得竭尽全力去拽住它。

也许臭美与自信是这个时代给予我们每个人的恩赐。这些年,耳边表扬的声音渐渐多了,就如暖风熏得人醉,惭惭地恍恍惚惚,得意忘形起来。仿佛一把迅速向四周蔓延的火苗,吞噬着我质朴纯洁澄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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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经常浮现出数年前墙体斑驳的初中的教室里的中午饭,我悄悄地把从家里带来的辣酱藏在课桌里,偷偷地抬头扫了一下班上的同学,见没有人注意,马上把辣酱埋在饭里,然后端着保温饭盒低下头默默吃着。那时的我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同学或是做了亏心事的大人害怕被人当场抓住一样的提心吊胆,羞赧万分。

偶尔妈妈从街上买回来豆腐干,或是家里的老母鸡生下了两三个还没有退热的鸡蛋,早上我亲手用猪油把它煎得黄橙橙的。中午,我便大大方方从课桌的书堆上掏出自己早上炒熟的豆腐干或还残存着香味鸡蛋地摆在课桌上,慢嚼细咽起来。当然辣酱就饭的日子远比吃豆腐干的日子多许多。

还记得九八年的大年初六,那时家家户户在热播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那时的我正处于豆蔻年华。我跟妈妈各自挑着箩筐去放养鸭人家里收购鸭蛋回家做皮蛋。到处是烂泥的路面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穿着套鞋的脚像穿了溜冰鞋一样滑,走路趔趔趄趄。

我和妈妈挑着空担子跌跌撞撞走到放鸭人家门口时,我一不留神,脚底一滑溜,整个身子往前倾,马上就扑倒在地上。我迅速地爬起来,摊开双手一看,手掌硌在冰冷的地面磨破了一块皮,淌出血滴。妈妈拍拍我笨重的褪色的棉袄上未融化的雪,算是及时的安慰,关心和鼓励。然后她挂着笑脸朝闻声跑出来的养鸭的老人家说:“恭喜发财!给您老拜年了。”我不自然的僵笑着,捏住衣角整理了一下衣服,捋顺了马尾,一声不吭,那时的我习惯沉默。

不忘高中会考后我未能有幸参加高考的往事。爸爸严厉而无奈且坚决地说:“参考的话要多花一千多块钱呢!反正又不读大学,别读了!”会考完后第二天凌晨,天刚吐白,天空还挂着月亮,我和爷爷挑着自家酿制的米酒,妈妈挑着鸡蛋从家里出发上县城去卖。走十几里的山路才能走到县城。

那条寂静的山路上树木葳蕤,阴森寂静,一般难得碰见一个人,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啾啾的叫声。走两里山路后距离大路不远处的路旁树丛中有一座小坟冢,附近人家一个夭折的婴儿就埋在里头。

听说有一回下了滂沱大雨,雨水冲冲走了坟头的泥土,裹着孩子的菀箕露了出来...每每走到这里,我的心口便发紧。

为了赶近,这条山路是爷爷做小买卖走了一大半辈子的路,也是我高中三年的上学路。

在我们走到烈士公园时我碰见了我的同学龚莹,她背着书包快步往学校赶。互相打过招呼后,我佝偻着背,身上的鸡蛋担把我的身躯压得更低更低。我曾经埋怨妈妈为什么不选择一种体面一点的职业,贩卖鸡蛋让我幼稚的心灵里弥漫着阴霾。甚至在放学的路上,为了不让同学们笑话,指指点点,我曾从挑扁担的妈妈身边绕道而过。

二零零四年的六月六,七八号,我已经身着蓝色工装站在了广东的一家外资企业的电子生产车间,泪水在我的眼眶里盘旋,我知道那时我的心在哭泣——令人向往的大学今生与我无缘。

我的爷爷一辈子谋生的工具是一条扁担两个箩筐,妈妈也从事了扁担职业十几年。沉重的箩筐挤压着他们的脊梁,在那些艰苦又自卑的岁月里是那满头的在汗珠养活了我们一家人。那磨润了的扁担那褪色的箩筐没有压垮爷爷的脊梁,反而使身材瘦小的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异发高大起来。

如今我和弟弟都卸下了祖辈和父辈肩上的扁担,但和扁担与鸡蛋却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每次看见菜市场摆鸡蛋摊的干瘦而又沟壑纵横老人家总是忍不住掏钱买几个。

如今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并大声告诉你,我家人是贩卖鸡蛋的。我还要告诉并教育我的子女:无论是腰缠万贯的大款,还是在街道摆小摊的小贩,抑或是一个乞讨者,都值得被尊重,不论职业高低贵贱,每个人都值得被尊重。

爷爷七十多年对人家眼里的所谓低贱职业的坚守,教育并指导儿孙们前进的方向,告诉我们勤劳、节俭、风雨无阻,永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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