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床

书房里的床

在母亲娘家老屋的书房里,安置着一张双人床,确切说是某年春节回家发现增加的,如此不伦不类,纵然心中十分不解,因为我强迫症对于生活的要求是深得姥爷遗传。但作为老人的家,后辈是无权过问的,只是心中的不悦完全是基于不能随意翻阅正好被床挡住的书柜。直到姥爷去世,想去找些什么,每每也是因为遮挡作罢。于是偷偷与家人谈起那张床,才发现是家中数人的心结。其他人不过是陪衬,当事人是老两口。

老两口结婚时,姥爷不过17岁,姥姥却是大了三岁,共生养两儿四女,风风雨雨五六十年,现在想来实属不易。我的印象中,姥姥姥爷是伟大的,养完儿女带孙辈,不辞辛劳,一心为儿女着想,看着儿女成家立业,看着孙辈健康成长,并且严格要求。我的眼里,二人向来配合默契,心心相印,将家中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加上姥爷本就很有生活情趣,即使拌嘴抬杠,我也认为是生活调剂罢了,甚至年少时父母的关系让我很是羡慕母亲心里可以有的坚挺依靠。

直到姥爷临终前的谈话,让我隐隐觉得并非如此。家人说姥爷生病前两个月,老两口吵架冷战一周之久,起因也是因为那张床。书房已经成为姥爷退休十年生活每日的栖身之所,每日晨练买菜回家后练习半日书法,午睡后或出去会朋友,或猫在书房听戏看书。因此姥爷提出撤了那张床,并且提升书房品质的要求。一开口就被否决,原因是逢年过节儿孙都回来了,如何安置。舅舅舅妈想了多种解决方案,最终老太太没有松口,还有一些过激之词,老爷子自然被气得半死,事后跟母亲提起都依旧气的发抖。母亲同样告诉我,哪怕生病期间,姥姥的任性和姥爷的妥协。其实姥爷除了喝两口酒,任何方面都尽善尽美,而这口酒喝的,不过是他的自我放松、消愁、解压、调节。毕竟,要扛那么大一家。

恍惚间想起大约那时,姥爷忽然电话我,说半醉的状态写着字,忽然想我,觉得我是家中少有懂得他的人,那日闲聊了许久。读书最艰苦日子的平添几分幸福感。

也忽然明白,临终前那个冬日暖阳的午后,他说自己烛光将尽,死而无憾,和姥姥之间因为对于事物的认知和理解不同,相处并不是那么融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告诉我,那时虽然年少,但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面对父母的年迈,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日子是自己过给自己的,怎样也要像个样子。而我,他相信我,会一如既往的永远给予我最大的支持,无论我如何选择,日子总是自己的。

而今,老屋书房的床还在,姥姥大概心中也充满了悔意和歉意。只是生活中没有对错,只是时空交汇的那些节点永远永远无法倒回,恰时的懂得多么重要也是多么难能可贵。只是姥爷早已经在日记里选择自我释怀和宽容岁月,如同他在潜移默化中给予我的豁达和宽容。

书房里的床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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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床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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