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一首被战争裹挟的时代悲歌

最近断断续续地终于将豆瓣评分9.3分的 2015年的遗珠剧《一把青》看完了。

这部剧改编自白先勇小说集《台北人》中同名短篇小说作品，由台湾电视金钟奖最佳导演曹瑞原执导拍摄，故事讲述了1945 年抗战胜利后，国民空军及其眷属面临继起的国共内战，再历战火无情催逼、生死两隔，而后被迫漂洋过海，撤退至台湾的坎坷命运。

1

天上的男人，借来了翅膀飞

飞行员都是蓝天上的少爷兵，他们潇洒肆意，壮志凌云，军装一穿往机舱一坐，就怀抱满腔热血架着飞机奔向天空。郭轸是他们之中最为张扬不羁的一个，他不像邵副队那样懂得瞻前顾后，也不像大队长那般慈爱又严厉，高挑帅气的他骨子里始终透着一股年少轻狂的痞子气。

于是，他为了追求心上人朱青，敢开着野马战斗机在她学校上空玩飞行表演，甚至为了挽留她，无视军规，冲撞长官的座机。这样大胆野蛮、异于常人的浪漫追爱行为，结果自然是郭轸如愿收获了美好爱情。

可惜爱在烽火连天的年代，长相厮守只是一种奢侈。随着国共内战的爆发，他与大队长、邵副队齐赴东北，然而国军持续战败、中层腐败、指挥不当，最终让他成为三人中唯一没有回来的那个，他激情澎湃的生命也永远终止在东北冰天雪地的寒冷冬季里。

曹导说：“他（郭轸）整个生命的状态，几乎是空军生命的象征，璀璨而短暂。”是的，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每个空军的生命都是如此。

不管他们平时多洒脱，但只要战争的号角响起，他们便英姿挺拔地借来看似坚硬的翅膀，凭着视死如归的热血气概，一头扎进的命运洪流里。当羽翼蓦然被上天收回的那一瞬间，他们曾对爱人许下一定会回来的承诺，渴望回家的美好憧憬，全都在坠机的那一刻破灭了！

老空军传说的坠机前的那一秒，到底值不值，大概就像大队长江伟成所说：“坠机的那一秒，不敢多想，油门一推，只想赶快结束，因为你对着那个看着你的女人，只有愧疚，没有别的，还有再也没有机会还了。”

2

地上的女人，迟早的未亡人

“这个牧区，小羊分两种，一种是已经迷路了，一种是准备要迷路。南京有飞行员，是撒旦派来的。”

“你不要迷路。”

这是金陵女大牧师葛瑞琴在女主朱青入校时，给她的忠告。

剧中女主朱青，外表看似清秀柔弱，内心实则坚强独立，凭借一张“因缘负伤共床枕，但求佳人渡此生”，落款“513”的字条，怀着对爱情的向往，从杭州来到南京，也许她的命运就像她的名字“朱青”两字，前面是炽热活泼的红色，后面则是郁结灰暗的青色。

原本她也仅想“看一眼，不纠缠”，但在与男主郭轸真诚相处后，她还是不顾师娘的劝阻和牧师的提醒，选择和郭轸结成连理，嫁入空军仁爱东村，和师娘们一起过上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天上的男人，战争打得惨烈，地上的女人在一个个日夜的漫长等待中，成了迟早的未亡人。后来，郭轸死了，朱青坚守他们去地平线的约定，只身一人来到东北寻他，却只看到在寒风凛凛的雪地上一堆被人唾骂成“人民战犯”的飞机残骸，带都带不走。

辗转多年，在东南一隅的小岛上，昔日的女学生早已褪去秀气与羞涩，衣着妖娆、身姿曼妙地在灯红酒绿的声色场所唱着《山东一把青》。久别重逢，她面对师娘们的责备，却苦涩地说：“他倒好，轰地一下子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

如果共死需要勇气，那选择一个人独活更需要巨大的魄力。漂泊于乱世，历经生离死别后的朱青，没有了心爱人的保护和庇佑，将真挚的情感匿藏于坚硬的外壳下，把生活渐渐活成了生存，也许就如师娘秦芊仪说，日子过了就好了。

3

千万个悲剧，换几行史册注记

这是大陆不愿触及、台湾刻意回避的一批人，是一个像传说的年代。

曹导曾在采访时，表示“这个故事如果我们不说，以后也没有人能说了。”

《一把青》全剧以反战主义为基调，抛开了传统叙事国家大义的革命语言方式，以小人物的视角，真实客观地细腻描述了那段时代历史给人们带来的惨痛伤害。

无论是抗日胜利，国共内战，又或是后期的台湾白色恐怖期，剧中的每个人都深受时代之殇的摧残，他们生不逢时，颠沛流离，互相撕扯，绝望困顿，最终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战争的结束，被人写在现代年轻人懒得关心的几行史册注记里。

故事看完，仿佛自己也度过了那样漫长坎坷的一生，惆怅又无奈，只愿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我们都别再以战止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