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和坚持,我们已经研制出了fork和cake的抑制剂。接下里我给各位介绍一下……”
“啪!”平菇把眼前的资料摔到长桌面上,站了起来就往长桌前发言的禁阁走过去。身边的麻花辫好像没看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继续看自己手里的资料。倒是他另一边手坐着的墓土暂时代理的丸子头女孩和单边披发的男人被他这个过激的举动吓得抬头目送他一直走到禁阁长老面前,一手夺过他手里的资料,粗鲁而无礼的质问这个身位地位都是在场最高的人:“卡卡和龙骨在哪?!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既然已经完成了药物的研究,为什么他们还没回来!”
丸子头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对身边的男人说:“霞谷的平菇不是一直以温柔沉稳闻名的吗?怎么看上去这么暴躁?好凶啊……”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发表评论。因为平菇不在了,丸子能看见在场另外一个女性——麻花。
麻花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扎成两股麻花辫垂在两边,与之前那个矮矮瘦瘦的可爱样子大相径庭,虽不说是那种前凸后翘但也是刚刚好的高挑,她脸上还带着一个金圆框眼镜,和脸上延展成年人岁数的五官配合着就很有知性美。
“哎,你是雨林的首领嘛?平菇他之前也是这样的吗?”丸子几乎是趴在桌面上才刚好戳到麻花的手臂问。麻花转过头来,巨大的眼镜反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把食指放在双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平菇,我还没讲完,你真的太失礼了。老师没教好你吗?”禁阁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无能狂怒,把他手里的资料有力地抽回来。“所以!卡卡和龙骨他们怎么样了?!”平菇不管,他已经不想再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的了,不知道两人的下落他就闹到禁阁没办法继续下去!
禁阁冷冷地看着他,平菇也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睛闪着光,那是真正的如太阳一样耀眼是光。禁阁收回来目光,叹了口气说:“我听你老师说平菇你是至今为止最乖的学生了……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好了。”
“他们现在应该和雨林在一起了。”
麻花和平菇同时愣了一下,麻花甚至全身颤抖起来趴在桌子上身体一颤一颤的,应该是在哭吧。平菇则是觉得眼前的事物和声音都离自己远去,他就像被丢进了一个冰冷的水池,五官六识都被一瞬间的封闭了,身体好像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冷。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秋天踩着落叶上的声音:“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和……雨林在一起……是说他们已经……”
“死了吗?”
禁阁难得地眉头挑了挑,刚要说话就被平菇拧住外袍拉到他面前,一双金色眼睛瞪得大而圆,血丝都冒出来,死死的盯着自己吼:“他们为什么会死?!做个实验为什么就会死!!”
“这个实验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这么多人参加实验,牺牲了不少人,他们能到这种程度很了不起。”禁阁被他拽着外袍也只是淡淡的说着。他本来就跟这两兄弟说过自己实验的危险性,是他们自愿的来的。比起其他因为之前驱赶fork计划而被麻花小队抓起来的fork以及一些被强制参加计划的cake,禁阁对龙骨和卡卡还算仁至义尽,虽说如果他们不愿意自己也会使用些手段让他们强制参加。
“不止他们?还有很多人参加你的实验?”平菇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也对,不然龙骨之前给他和自己服用的药的副作用怎么这么小,天下的药物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每次都刚好不踩雷,肯定是有大量的实验数据。而这些数据来源可就……平菇不能细想,一细想他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十分可怕恐怖。
“实验可是要排斥偶然因素的,只有单一个头不严谨。”禁阁把外袍抽回来,把上面的皱纹抚平。“为了大众利益,牺牲小小的一群个体罢了。”
“魔鬼!所以卡卡和龙骨也是你说的可以牺牲的个体吗?”平菇一拳砸在禁阁身后的黑板上,黑板立刻在他的拳头下绽开一朵裂纹勾线的花,很多细小的颗粒落在禁阁的外袍上。而其却是眼皮都不跳一下直视他说:“理论上是的。”
“简直就是个疯子!”平菇愤怒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那是他血脉相连骨肉相同的胞弟和虽然很欠但必不可缺的挚友!他们不是工具,不是说能坏了不见了就找个替代品。他们是唯一特殊的!而且平菇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禁阁那套为了救一部分人就要牺牲另一部分人的歪理的,就算到时候他真的要做出选择,他也不要,他会找到第三条路的!人和人的性命怎么可以这么衡量?这是一个成常人该有的想法吗?
就在他要发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平菇背着的大门传了进来:“好热闹啊。”
众人一转头,就看见大门口出现了三个人。站在那里分明是卡卡和龙骨,卡卡手里还半托半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左右的小女孩,那个女孩长发飘飘,在发尾编成一股一股的辫子,这个发型和这个脸平菇好像在哪见过。
看见平菇连禁阁都不想理了,热泪盈眶地朝自己跑过来,卡卡把怀里的女孩递给龙骨抱。女孩一开始还不愿意,拽着卡卡的斗篷奶声奶气的喊:“妈妈,我不要去爸爸那里。爸爸好凶啊……” “雨林乖哦,先给爸爸抱会,妈妈跟哥哥说几句话。”
“还活着!你们还活着!禁阁说你们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平菇说话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事实上他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伤心和重获希望的泪水留了一脸。以至于说了没几句他就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吼:“我还以为你两死了!呜啊啊!没死就好,给我活着啊!可恶!你们两个!我也不管你两有没有搞在一起了!活着就好!呜啊啊啊——”
“雨林回来了,我和龙骨就去接她了。毕竟在你不在的时候,她帮助了我很多。”卡卡带着歉意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平菇。“那你也太慢了!不会早点来?让我担心这么久!”平菇不轻不重的一拳打在卡卡的胸口,撒娇又埋怨起他俩。
“抱歉,哥哥,我们回来晚了。”卡卡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平菇,卡卡的怀里带着阳光和雨水的味道,这种陌生的味道在熟悉的人身上传来,却感动得他泪腺要崩溃第二次了。他俩就一个安慰,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了好一会后,另一个人盖在卡卡身上把两人一起抱住,是龙骨。龙骨身上那股冰冷的墓土气息是雨林的雨和霞谷的光没办法掩盖的,十分的有冲击感的刺进平菇心里。可这才是说明他俩都平安无事的象征,平菇又想哭了。
“龙骨你来凑什么热闹?兄弟团聚一下你都要打扰吗?”平菇边哭边笑地开着玩笑,这两个人总是能轻易得影响自己的情绪真的挺讨人厌的。
“老婆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我也要和老婆抱抱。”龙骨已经不要脸的叫卡卡老婆了,卡卡也没说什么,还笑得一脸春光灿烂,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平菇瞬间想一个拳头打在他两脑门上。“这点醋你也要吃,你是醋王吗?”平菇把龙骨推开,嫌弃地说:“你去抱雨林!爸爸要有爸爸的样子,知道不?”
闻言龙骨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幼体雨林,原本是放下来后抓着自己裤脚的她这时候已经不在了。再看那小小子的雨林拖着几乎要碰到地面的头发屁颠屁颠的跑到成年体的麻花面前,仰着着婴儿肥的小脸问:“漂亮姐姐,你别哭哦!你什么要哭呢?爸爸妈妈不要雨林了,雨林也没哭,姐姐也是因为被人抛弃才哭的吗?”
麻花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越看越觉得这和自己心中的那道月光相似,但又没办法把这个稚嫩的孩童和记忆中的那个高大美丽的身影划上等号。她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的看向禁阁,疑惑地问:“长老,这是雨林大人吗?”
“灵魂是她,记忆不是。”禁阁解释道。“她已经轮回于世界上了,记忆已经被洗掉。但原则上她一直都是雨林,灵魂一直都是。”
“啊,你们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雨林晃了晃自己小小的又空空的脑袋,又放弃地摇了摇头对麻花说:“姐姐别哭,没人要你了,我也没人要了,那姐姐你要了我吧!像妈妈说的 ,我两凑合着过吧!”
“雨林你在说什么啊……”远远的卡卡捂着额头头疼,小孩子的模仿能力还真是一流。这些话能顺顺便便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的吗?卡卡是认为就算这个女孩真的是雨林,那也只是灵魂而已,灵魂不能代表一个人,人是由除此之外的感情经历等的东西一起塑造的。既然雨林轮回了,她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雨林了,而是一个新的人,所以她和麻花也只能算是刚认识。
“可是我看见姐姐哭,心里就难受~妈妈都有爸爸了!我也要有姐姐!”雨林倔强地说着,拔住麻花的斗篷朝着卡卡大喊:“我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好啊,这孩子有了媳妇不要娘了啊!”卡卡作心疼状捂住胸口。虽说才做了两三天的娘亲,但这也太伤人了吧,雨林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
“那既然这样,麻花你就和禁阁派去的老师一起培养雨林。会议先开到这,资料你们带回去自己看。”禁阁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有些累了,给年轻人们自己消化的时间。
……
忙完一天的工作,龙骨在皮质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他想起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拿起抽屉里的香烟和保险柜里的威士忌出了办公室。
走出庄严肃穆的墓土神殿,穿过繁华人流涌动的街道,龙骨来到了曾经的的贫民窟。现在这里已经不是贫民窟了,而是建上了福利院、书院已经学校等的共用设施。虽然墓土的居民还不能说做到人人平等,但已经比以往好了许多,已经不需要贫民窟这种东西了。
但在那个不经意的转角,一间小小的酒馆依旧在那里经营着。霓虹灯在昏暗的街道末端闪着诱惑人心的蓝紫色,龙骨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在前台忙来忙去的丸子和那个单披着一边脸头发的男人。
“生意不错。”龙骨只是来看看,真正的目的地并不在这,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朝着荒凉的野外走去。
走了很久,龙骨在一棵树下找到了那两个石碑,下面躺着永眠的两个人。
今天是脏辫和平头的祭日。
“我们说过要一起让墓土变得更好,我做到了,但不是和你们一起。”龙骨勺来一些清水把石碑上的灰尘洗掉,拿出在酒馆顺走的三个杯子,给其中两杯灌得满满的分别放在两人的墓碑前,自己的杯子却只倒了四分之一。
“你说你们把这个世界搞的一团糟后去死,有什么意义呢?还是会有我们去把它修复,加上死掉的你们能看见这个世界混乱吗?就毫无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只有风吹过,风声灌进他的耳朵好像有人在无奈的叹息。
“我和你很像,脏辫。我们本应该一样,只是我们爱的人塑造了不同的我们。”龙骨抿了口酒,热而烈的感觉在冰冷的酒体像丝绸一样滑过喉咙后狠狠得扎进他的神经里。“平头他爱你爱的疯狂,爱你爱到要把你一起拉进地狱里作伴。所以我才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不听!你是不是贱!”龙骨愤恨地骂着那个死去的人,把被子摔到脏辫的墓碑上。
一阵玻璃撞死裂开的清脆声响,酒在石碑上慢慢的淌下来,就像它在流泪了一样。
“可是这又是能控制住的吗?”龙骨失落的说。“我只是幸运的,卡卡他帮助我渡过难关,而不是被我拉进无尽的黑暗里。你知道当年我刚吃下那个药的时候,那个副作用让我咬了卡卡的肩膀一口,那个美味让我真正的感觉到你所说的fork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欲望的。我那时候就想,算了,无所谓,这样也挺好,大不了之后就一直这样。可是卡卡他,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龙骨说着突然觉得腹部隐隐作痛,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说:“他一拳打到我肚子上,把那块我快吞下去的肉给打得吐出来了,他打完一下还不够又给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别那么逊!控制住自己!你以为我会任凭你吃吗?你再咬一口我就把你牙打掉!’好凶残是不是?”
“现在这药已经完善了许多,副作用已经很少了。”龙骨又重新把脏辫的墓碑洗了一遍,继续说:“不过你说的也对,就算有这种药,完善得多完美的法律法规,多严厉的制度。依旧是有人以身试险,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也为了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努力着。”
“呼——”吐完肚子里的苦水,龙骨百无聊赖的坐在树下抽烟,看着墓土黑漆漆的天,翻滚着的黑云发呆。
“龙骨,就猜到你在这里。”这时卡卡的声音传了过来。
龙骨看着那个原来越近的身影,笑了。
我不够好,世界也不够好,但还好有你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