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奇幻《狼王》第二章:

  在密不透风的沟壑里度过了最初的哺乳期,卡拉选择了一个好地方,那里十分安全,除了阿伦,恐怕谁也不知道卡拉曾经在那里生下了一窝小狼崽子。

  

  尽管整天寻找孩子藏在哪个洞里会让卡拉非常忙碌,通常刚刚找回柯奇,刚刚待在窝里的斯坦利又不翼而飞了。他们几乎一刻也不愿意待在安全而且温暖的窝里,他们简直就是天生的小探险家,一睁开眼睛就一刻不停地探索整个世界,虽然至今为止他们只探索过一条沟壑的一小段。

  

  在巴里斯的帮助下,卡拉把家搬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山坡上面,一个背风坡阻挡了全部的视线,而身后则是高高的山峰,而且阳光很好,狼崽会变得更加健康。

  

  卡拉一整天都在照顾他们,在山坡上毫无遮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一只猞猁抓走一只幼崽,她简直不敢离开半步,还把周围的地区都翻遍了,没有蛇穴,没有熊,没有猞猁或者美洲豹。

  

  但是还不能放松,卡拉把目标放在了空中,那些嘴里发出尖利叫声的鹰鹫,也能对幼崽造成威胁。尽管成年的狼从来不会害怕飞在空中投机取巧的家伙,但是任何强者在幼年时期,都是脆弱的。

  

  两只小母狼还算乖巧,她们玩累了之后,会陪在卡拉身边,而斯坦利和柯奇则从来不会觉得疲惫,卡拉甚至想让他们饿上几天了,不过那样不会有用了,就算饥饿,也不会让好奇的狼崽停下脚步,至少斯坦利和柯奇都是这样的。

  

  卡拉很喜欢柯奇的银灰色皮毛,斯坦利的黑色毛发看上去就有些干巴巴、司空见惯了,至于母狼,只要没有身体上的缺陷就好了,狼群从来都是母狼较少,卡拉一点也不担心娜迪娅或者洛克茜找不到好伴侣,更重要的是她们能不能健康成长到成年。

  

  巴里斯则在外面寻找猎物的踪迹,下午他会陪在卡拉身边,和她一起照顾狼崽,但是更重的责任还是在卡拉身上。他只需要找到足够的食物,这对于他来说,在食物充盈的春天,根本没有问题。

  

  柯奇总是落下斯坦利半步,他比斯坦利稍微晚一点出生,但是这已经几乎奠定了斯坦利会完全超过他的基础。对于哺乳动物来说,出生顺序非常重要。斯坦利稍微比柯奇大了一些,力量也更强盛,他经常朝着柯奇喊叫,不是从他手里抢灰鼠,就是故意要找乐子。

  

  “你想要和我较量一番吗?”斯坦利把柯奇堵在灌木丛里面,他知道柯奇最后会忍不住扑上来,他很灵巧地躲过了柯奇的攻击,然后把他按翻在地上。

  

  “我想你又输了,我得拿走战利品!”斯坦利钻进灌木丛逮住了被柯奇咬破喉管但是还没有死透的灰鼠,匆匆忙忙地到开阔的地方去品尝去了,通常,柯奇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吞下自己的猎物。

  

  “那是我的猎物!”他咆哮着,虽然这咆哮声还显得非常稚嫩,但是斯坦利可以听出他很愤怒。斯坦利放下灰鼠,同扑过来的柯奇周旋,不一会儿又把他扑倒了,“你还欠我一个道歉了。”斯坦利笑着说。

  

  柯奇奋力从被挤压的脸颊里吐出,“休想,我是不会认输的。”

  

  卡拉并不担心,幼崽还没有可以互相残杀的力量,她挺看好斯坦利的,但是柯奇的行为举止让她更加好奇,这样的小狼崽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狼呢?

  

  不过整个春天,柯奇都没有战胜过他的哥哥,甚至连两个妹妹都想着欺负他,尽管他还是有力气赶走两只小母狼的。

  

  “看啊,那儿有只兔子。”斯坦利把目标统统放在了猎物身上,他摆出了自己身为一只掠食者的架子,慢慢地靠近,不断地调整方向,他得保持在背风或者下风口的位置,至少目前为止他做得还很好。

  

  可怜的兔子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它只是觉得那一片的青草比较美味,而没有意识到这些美味会害它丢掉性命。

  

  斯坦利毫不犹豫地扑了出去,并且逮住了那只兔子,咬断了它的脖子,巴里斯走出来称赞他,柯奇觉得有些不服气,如果是他,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很快被一只灰鼠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是兔子,他会更开心的,但是有灰鼠总比没有好,他马上开始了追踪,而巴里斯根本没有注意到柯奇离开了。

  

  柯奇一直跟着灰鼠,甚至离开了山坡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他把灰鼠逼进了一些碎岩石的死胡同里,他才发现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家了。而那灰鼠,也怕的要命,一直哆哆嗦嗦地在他面前原地打转。

  

  其实柯奇并不觉得饿,他为了追这只灰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想吃他,而是为了得到父亲巴里斯的赞同,至少不能落下斯坦利太多了,而现在他看见灰鼠哆哆嗦嗦的可怜样子,竟然有些同情他,柯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平和,“别担心,我不是有意要追你的,呃,我不会伤害你,放心吧,让我看看你。”

  

  那只灰鼠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柯奇,“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饿。”柯奇一直都没有再靠近灰鼠,相反,他慢慢地后退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会让灰鼠逃走。好半天灰鼠才从劫后余生中恢复了过来。

  

  “这真可怕!”他对柯奇尖叫,“你们真是太可怕了,我的兄弟姐妹们每天都会被抓住,我真是太害怕了!”

  

  “对对,真是对不起,但是我很少对灰鼠下手。”柯奇尽力去安抚这只可怜的小家伙,他对这只灰鼠也很好奇,他大概是唯一一只和灰鼠交流的狼了吧,这也挺稀奇的。

  

  灰鼠对柯奇的行为非常疑惑,“你既然不饿,为什么还要追我,这种感觉可一点也不好,你想想,假如一天一只老虎追着你,你就会和我的处境一模一样了。”

  

  这不是柯奇第一次听见老虎的名号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名号竟然传得如此远,甚至连小小的灰鼠都知道。

  

  那只灰鼠似乎也看出来了柯奇的想法,它有些得意地说,“我们灰鼠最擅长的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了,就算是这片山脉以外的消息都能在我们内部相互传递,对我们来说每一位成员都很重要。”

  

  “是啊,听起来不错。”柯奇点了点头,他又靠近了点,灰鼠再次紧张了起来,柯奇连忙说,“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想问问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灰鼠张开了嘴,柯奇猜他肯定大吃一惊,谁能想象,一只狼,竟然要和一只灰鼠做朋友。

  

  “拜托了,你们看上去也挺有意思的,我最喜欢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了,虽然我妈妈给我讲了很多,但是越听我就越想听。”柯奇对着他请求道,这算是这只灰鼠这辈子遇到的最稀奇的事情了。

  

  “这个,我觉得没有问题,但是你得保证你不能吃我!”他并不想答应,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还是只能暂时妥协了,“就算再饿也不行!”他又加了一句。

  

  柯奇大喜过望,“放心!你们太瘦了,父亲一般都是叫我们来追捕你们作为训练的,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鲁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得回去了!”小灰鼠尝试着挪了挪,但是柯奇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松了口气,柯奇突然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他看,他吓得浑身发软,最后柯奇说了一句,“再见了,朋友。”

  

  他似乎真的当自己是朋友了!鲁特不敢相信这一切,不过好歹他活了下来,他要把这个故事告诉同伴们,成千上万的同伴们,这可真是一个相当稀奇的故事。

  

  柯奇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山坡上面,一切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斯坦利还在努力地寻找猎物,巴里斯已经离开了,卡拉和两个妹妹在一块岩石上躺着晒太阳。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讲给妈妈听,如果是斯坦利或者两个妹妹,他们一定会惊呆了,然后在大声嘲笑他的。

  

  走近了之后,他发现卡拉再和谁交谈着什么,卡拉很快就发现他来了,她对着身旁一圈高高的长蒿说,“我儿子来了,丽娜;柯奇,快来看看丽娜阿姨。”

  

  直到此时,柯奇才发现那圈草里面原来还躺着一只狼,她站起身来,把柯奇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这让柯奇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他不想躲在妈妈或者妹妹身后,这会让他更加难为情。

  

  一时间,柯奇忘记了自己刚刚结交的朋友。丽娜转过头来对卡拉说,“他看上去真不错,是一位英俊的小王子,他很强壮,而且一点也不害怕陌生人,这对于幼崽来说既是个优点也是个缺点,要是我的话,我希望我的孩子能躲起来。”

  

  卡拉说,“他不是最强壮的那个,但是很好奇,一刻不停地想要探索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巴里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他们,这真是太辛苦了。”

  

  “你给他们讲故事了吗?”丽娜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卡拉,卡拉似乎有些恼怒,“我就猜到你是故意的,其实我也知道,那些故事对于这些活力无限的小家伙们吸引力很强,但是他们,那些从他们脑子里冒出来的问题会让你头晕眼花。”

  

  丽娜疑惑地问,“他们能有什么问题?”

  

  卡拉“哼”了一声,招呼着柯奇过去,他很听话地坐到了卡拉的身旁,接着卡拉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在森林深处,有一些可怕的树,它们的藤蔓像蛇的身子一样敏捷,认识它的狼绝不会轻易靠近,一旦被它捕捉,就别想在逃出去了。据说这种树的猎物并不是只有我们狼,任何靠近它的动物,一些啄木鸟,还有鸽子、喜鹊。甚至连地上的爬虫,别说爬虫,蛇都没能逃出过。有狼亲眼见过这些树捕食,他们就把这个故事传了下来。怎么样,柯奇,有没有问题?”

  

  丽娜笑了笑,她很喜欢柯奇,也很期待他能问出什么古怪的问题。

  

  “有啊,比如说这种树是不是红色,动物的血不都是红色的吗?我们杀死猎物血都溅了一地,这种树杀了那么多猎物,肯定都是红色的吧?还有,听爸爸妈妈说了好多次了,冬天吃的那么少,这种树能分到什么东西吃吗?它能像蛇一样冬眠吗?还有,这种树既然可以捕猎,那它的身体会不会和其他树不太一样,可以供我们吃,我想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捕猎它。”

  

  这简直是一些疯狂的问题,丽娜心想,她开始同情卡拉了,她压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而且卡拉几乎每天都得回答柯奇的问题,再加上一天照顾他们的精力,恐怕也得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吧。

  

  没过一会儿,又一只公狼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柯奇先闻到了他的气味,在看见他从山坡下面走上来之前,还有三个和他一样浑身散发着稚嫩气味的小狼崽子。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丽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卡拉没有理会柯奇的问题,其实她也有点钻牛角尖了,她早就猜到这个故事会带来不少麻烦,但是这“麻烦”还是让她大吃一惊,柯奇究竟是怎么思考这些故事的?

  

  “去和新的小伙伴玩吧。”卡拉赶紧把柯奇从自己身旁赶走了,斯坦利也围了过来,一下子多出了不少陌生的气味让他感觉很不安。

  

  娜迪娅和洛克茜一直都很安静地待在卡拉身旁,她们本来几乎都要睡着了,但是这些陌生的气味令她们很快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娜迪娅问道,同时她看见了三只和兄弟姐妹们长得差不多的小狼崽。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丽娜站在三只小狼崽面前对着大家说,“这只灰色的小家伙是福斯特,左边的是卡门,最后一只是芮娜,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三只狼崽身后的成年公狼对着三只狼崽说,“你们好,我是你们爸爸的好兄弟,格利,大伙儿都去玩吧。”

  

  “等等,我们怎么不知道爸爸还有个兄弟?”斯坦利围着格利转了几圈,顺便嗅了嗅他的气味,“你的气味闻起来并不像爸爸。”

  

  格利哈哈笑了几声,“这个兄弟的意思并不是你们这样的兄弟,就是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而已,我们互相帮助,撑过了这么多个冬天,自然可以互相称兄弟了。”

  

  “我大概弄明白了。”柯奇说,“我们的关系是生来注定的那么好,但是我不喜欢斯坦利,如果你喜欢我爸爸,这种关系也是可以变得很好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可真聪明!”格利对柯奇的理解感到很新奇,显然他的话引起了所有狼的讨论,包括自己家的孩子。

  

  斯坦利不满地说,“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丽娜对他笑了笑,她有些不太相信这些话是从柯奇嘴里说出来的,“他很特别。”丽娜说。

  

  “是啊。”卡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斯坦利还以为这是在夸奖自己呢,他可高兴了,“我今天逮到了两只兔子,柯奇啥也没有抓到。”

  

  “我才没有!我有更棒的经历!”柯奇反驳道,但是斯坦利不想听他讲话,他又回到兔子窝那边去寻找猎物了。

  

  “你们去玩会儿吧。”丽娜对着自己的孩子说,他们点了点头,柯奇让他们感觉有些奇特,特别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过四只小狼崽围在一块却显得很尴尬,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柯奇忍不住了,他飞快地逃走了,其他三只狼崽才迅速跟上了他的脚步,而且似乎刻意的没有去超过他。

  

  这一切,都被卡拉目睹在眼中,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孩子们消失的方向思考了一会儿。

  

  柯奇跑得自己身上的银色外套都散乱了,他来到了刚刚和鲁特分开的那个碎石摊上,开始给三个小伙伴讲述他的经历。

  

  “我和一只灰鼠做了朋友!”

  

  “真的吗?怎么可能!”

  

  “它难道不怕你吗?”

  

  “一点也不,他很聪明,对我很好!而且,它知道好多好多故事!”

  

  柯奇拉长了音调,“我听说,灰鼠知道的故事可多了,它们在地下互相传递听到的消息,你们想想那是怎么样的大场面啊!一个洞里面起码有二十只灰鼠,它们的洞到处都是!”

  

  “这不可思议!”卡门惊叹道。

  

  “我也想见见这个睿智的朋友!”芮娜眼神里闪烁着乌青色的光彩。

  

  柯奇打起了包票,“我一定会让你们见见他的,只要你看还会过来,我会告诉它你们想要见它的。不过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吃了我的朋友!”

  

  卡门赶紧说,“怎么可能,我们真心想和他做朋友。”

  

  福斯特也开口了,他一直都很腼腆,而且容易被吓到,“如果一只灰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会愿意的,我的朋友太少了!”

  

  “这倒是实话!”芮娜点了点头,“你太胆小了,见到其他狼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这不怪他,保持警惕才是最重要的!”柯奇帮福斯特说话,“爸爸妈妈总是说危险无处不在!”

  

  “是啊,危险,我昨天就看见了危险,真是太糟糕了!”卡门说,“树上有一只珍珠鸟,它还在啘啭歌唱,它唱的真好,我太入迷了,它也沉浸在歌声中了,突然,歌声消失了,一只可怕的毒蛇已经把它吞进独自里了!天哪!真可怕!”

  

  “是啊,爸爸妈妈总是叫我们远离毒蛇!”柯奇一脸严肃。

  

  “不要聊这些了!”福斯特转身就跑,柯奇连忙追了上去,他们疯了一般地在田野间奔跑,有时候互相撞在一起,然后互相追逐,玩得不亦乐乎。刚才那些扣人心弦的问题一下子就被抛弃到九霄云外去了。

  

  柯奇跑得最快,如果他会嗥叫,那么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其中,传递给大自然。但是他还没有学会嗥叫,所以他通过把自己融进大自然中,向自然传递他兴奋的情绪。柯奇没完没了的蹦跳着,追逐着小伙伴,一会儿风驰电掣,一会儿停下来和他们聊聊天。

  

  太阳渐渐垂暮,丽娜在呼叫她的孩子,四只小狼崽回到了山坡上,“得回去了。”丽娜对三个意犹未尽的小家伙说。

  

  “不行!”芮娜立刻抗议,“再让我们玩会儿吧!”

  

  丽娜立刻失笑,对卡拉说,“我就知道,不用担心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现在却舍不得分开了。”

  

  “其实你们可以住几天。”卡拉笑了笑,“我们的洞穴很大。”

  

  “我觉得,还是回家吧!”丽娜有些难为情,但是她拗不过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们委屈的眼泪汪汪的大眼睛让她服软了,于是丽娜点点头同意了。

  

  “好吧!”

  

  四只小狼崽都跳了起来,雀跃欢呼,眼睛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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