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观《爱》三部曲

丧钟为谁而鸣？

    ——观《爱在黎明破晓时》《爱在日落黄昏时》《爱在午夜降临前》

三部曲从94年始，演绎了一段跨国恋情，将法国少女瑟琳与美国青年杰西从初识到再次相逢到终成眷属的生活写实般的记录下来。瑟琳与杰西的生活是无数人生活的翻版，从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海明威说“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我想，这三部电影敲响的也是所有现代人爱情生活的“丧钟”！

时光是把杀猪刀

木心说“美貌的废墟不及石头的废墟，罗马夕照供人凭吊，美貌的残局不忍卒睹。”

瑟琳与杰西在火车上相遇，互相询问对方看的是什么书。二人正值豆蔻年华，美目流转，处处都是春意。思想见地、谈吐风度，使得两人一见倾心，像磁铁般互相吸引。塞纳河畔，熏风微醉，两人迤逦而行，天地都是为他们而设。瑟琳有着婴儿似的饱满圆润，柔软的金发衬得肤色吹弹可破，匀称柔曼的身材婀娜多姿，真正当得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个字；杰西有硬朗的五官，身材健硕，幽默而绅士。即使不听他们在说什么，看一对俊男靓女含羞卖俏、眉目传情也是足够养眼了。

十年后，当杰西在书店与瑟琳重逢，两人都已经有了时光镂刻的痕迹。十年的沧桑写成了杰西额头上醒目的“川”字皱纹和眉目间擦不去的生活的疲惫，还有十年不知音信十年寻找的酸楚。十年的时光也削去了瑟琳当年白嫩的婴儿肥，深深的眼窝里藏着多少无人能解的落寞。

再十年，不惑之年的容颜是怎样的不堪，我简直都不忍直视。杰西依然有着健硕的身材，可是胡子拉碴，衣着随便，一头黄发似被生活烧焦；瑟琳身材走样，臀部宽大，乳房下垂，头发干燥焦黄，面部布满斑斑点点，是典型的西方中年妇女的形象，导演却要此刻让她半裸上身长达数分钟，逼人直视“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的残酷现实（让此刻正在享用巧克力的我心有余悸）。这一镜头，也足够让观者唏嘘感叹什么叫美人迟暮。事实是，寻常日子里每个人感觉不到流年偷换，即使自己拔了白发一根又一根，看到自己游泳圈长了一层又一层。每个人的不堪都是从同龄人的脸上突然发现的，“啊，他（她）怎么那么老了？”惊叹之时才发现自己与他（她）是一样的皱纹与腰围。需得处个半日，才能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些往日的年轻的光影。人总是不觉得自己老，看年年春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却并不真的知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就活在眼前吧，“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因为人人当下最年轻啊。

爱是相嫁恨晚，情是久处不弃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这样的感觉，新颖却又熟悉，陌生而又亲切，“这个妹妹，好似在哪里见过？”巧舌如簧的杰西决定邀请瑟琳在维也纳驻足，以那穿越时光的一段假想让瑟琳觉得眼前的相逢不可错过。彼此的童年、父母、接受的教育、理想的生活、没有信仰的信仰、音乐、绘画……最终说到各自的情感经历，他们交换了见识、思想，触摸了彼此的灵魂和心跳。爱是相见恨晚。

十年后，杰西与瑟琳重逢。瑟琳未婚，杰西已经拥有表面风光无限的生活。瑟琳依然健谈，她的慈善事业、女权运动正如火如荼。可当她回想起十年来的情感生活，她还是歇斯底里地哭了，说十年前与杰西的相识耗尽了她的热情，一腔无限相嫁恨晚的悲酸……当年约定未曾践行的种种纠结在泪水中化作了袅袅青烟。当瑟琳羞涩地弹着吉他唱歌，摆动着纤瘦的腰肢，杰西的目光里有多少青春在倒转，他在想什么？第二部就这样戛然而止。

第三部开始，杰西与儿子道别，又到车上见到瑟琳和双胞胎女儿，电影给人“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的意外，但也合情合理。他们已经是“握着你的手好像握着我的手”的夫妻。孩子、工作让他们的生活焦头烂额，他们开始斤斤计较彼此对家庭的付出，甚至感觉情感生活千疮百孔……度假的旅馆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争吵着世界上所有夫妻争吵的话题，电影就停留在旅馆外的露天茶座吵架未曾止歇的那一刻。

公主和王子结了婚，过的也是凡人的生活，凡人的生活就是天天在这样的烦琐中度过的。厌倦了彼此的嘴脸，要么麻木了，要么忍耐着，要么就这样争吵着，可是儿女成行，不能轻易分道扬镳。杰西过到今天，是否发现自己也在重复着父母一样的苟且的情感生活？他主动服软，再次像年轻时一样，扮演时空穿越的旧戏，瑟琳却难以忍受地忍受着“大男孩”的把戏。第三部就停留在这尴尬的时刻。尴尬是：不能爱了，情还在，情是久处不弃。

我的生活一团糟

在第三部里，两个人针锋相对，不愿屈从对方的意志。杰西不断地说：“我的生活一团糟。”日子过得如此锋利，不见当年的温软。杰西问瑟琳：“你当年还会唱歌呢！”歌声比抱怨动听，曲子比孩子简单，过去比现在美好。人心被现实的利益，思维磨砺得粗糙，看不到艳丽的红酒，感受不到希腊的风像当年维也纳的风一样怡人，没觉得宾馆的床比当年的一夜留情的草地松软。是的，如果放大对自己生活的负面感受，有几个人不认为“我的生活一团糟”。所以，张爱玲才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蚤子。”

浪漫和现实本就是相悖的存在。你我都不例外。

丧钟为谁而鸣？唐卡为谁而画？紫陌红尘数千里，痴男怨女永轮回。

那么，与爱人认真相怨，与情人认真相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