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二姐年轻的时候漂亮能干,个子高挑,气质出众,有不少仰慕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点小生意,人勤快、脑瓜子灵,倒也挣了一点钱。记忆中二姐做过早餐、开过餐馆、倒腾过建材、加工过食品、贩卖过香烟、办过竹篓厂,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做蛋批发生意,还有办瓷厂的那段经历。

      二姐做蛋批发生意的那几年,三天去一趟南昌进货,没有停歇,生意好,有钱挣,做起来也有劲,她没有喊过累。二姐还从南昌人那里学了一个腌制皮蛋的方法,家里办了一个加工坊。在农村,我们家买彩电、建新房、买摩托、装电话、用手机都在人前,二姐一直活在这种努力向前冲的状态里。

      上埠的电瓷产业在90年代末迎来了一个高峰期,二姐不但在人家厂里入了股,自己也和大姐夫以及邻居兄弟合伙办了一个电瓷厂,那段时间,二姐西装革履,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家里每天都是客人满座,觥筹交错。姐夫是搞技术的,姐姐是做生意的,为着厂里的那点事,夫妻总是起争执。但不管怎样,家里热热闹闹,对未来总是心怀美好的期待。

      后来,二姐又劝说三姐夫带着大侄去青海驻点跑业务,二姐在家发发货,上埠的风气都是爱打麻将,也就是这个时候,生性豪爽的二姐迷上了打牌,而且都是大手笔,悲剧就是在那时候种下的,尽管二姐否认打牌输了很多钱,但是这个标签恐怕她再怎么否认也撕不下来,直到如今,她也没有在行动上付出过努力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

      以前的二姐不纠结不扯皮,说话干脆,也有自信吧,后来性情就变了,敏感多疑,也固步自封,她永远活在别人拿三百块钱一个月的高工资里而她能挣三千多的骄傲里,她听不进任何别人的一点意见,而她又总觉得所有的人在看她笑话,瞧不起她落魄。

      我试过和她沟通,努力开导过她,短期有效,却没有长效。她像一头刺猬,竖起浑身的刺,跟她亲近的人就会受伤,她的状态给自己也给家人带来了伤害和痛苦,可是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随着时间的流逝,家人态度都很消极,唯有我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希望现状有一些调整和改变,可大家都觉得这是徒劳。

      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也逐渐顾不上理会她,她失落的时候就会故意找茬逗我,我压力大时也坐不到心平气和地对她,和她吵,她只会把情绪变本加厉地投射在母亲这里,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二姐总是过口以前她买了什么给我,对我很好,而我没有良心,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良心掏给她看,我们没有办法满足她,也不想被她控制。

      她的水平和能力无法引领我们小辈时,就以年龄欺小,动不动要收拾我修理我,可我一个温顺之人,何时得罪过她?

      渐渐的,我也明白了她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索取爱,她只是希望被看见,被认可。

      她承受世俗的压力,选择了留在家里照看父母,她努力拼搏,只为了为父母争口气,可是事与愿违,与初衷渐行渐远,我们学不会拥抱,学不会致谢,只知道审判对错,想到这里,我还是泪流满面。

      我记得她买给我的第一件羽绒服、第一块丝巾,记得她第一次带我坐火车,记得第一次远行她给我的路费,记得杜建军冲我发脾气时她的义正辞严,记得她一遍遍跟人说:“我这个妹妹就是善良。”让我记住她对我的好,忘了她的尖酸刻薄吧。 

      人是活在关系中,爱是一切的解答,二姐看上去是缺钱,实际上是没有经营一段关系的耐心和智慧,其实我们何尝不是呢?如果我们接纳她的情绪,顺应一下她的心理,她也会好过些吧。她不应该承担我们这个家庭失败的全部责任。

      我也渐渐理清了和姐姐的关系,我不想再改变她,也不对她失望。她和母亲的关系是她们母女的功课,我不再介入。我相信姐姐,也相信母亲,她们有能力应对调整自己的人生,我只会祝福!

      以前是爸爸妈妈盼我回家,现在姐姐、姐夫也会倚在门口守望我,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孩子,他们总是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牵挂。若禹昨天对我说:“姨姨又在朋友圈骂你了”,我翻开姐的朋友圈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二姐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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