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烧

第一章

"放手！"

狭小的铁窗透过黄昏的光，空气里漂浮着细微杂乱的颗粒。钢铁厂的门卫头骨被敲碎，瞳孔放大倚着门，热浪，扑面而来的热浪。

"迪蒙，不要，求你，不要。"花冈夕子的泪落了下来，蒸发在空气里。

"夕子，答应我，别去找他。你是我存在过的证明，别忘了我。"迪蒙抬头看着妻子，笑着松开了那只他曾发誓要牵到老的手。

钢水溅起，恶臭的蛋白质在空气中燃烧，一个女人僵硬在那，一只手伸着，试图重新抓起熔化的那个人，抓起她的整个世界。

"DIS。"手机跟随着它的主人浸在熔炉里，花冈夕子记住了里面唯一的一条短信。瘦削的女人晃着身子离开了这个燥热而寂静的地方，她的心也随之变得冰冷，寂静。远处的那个黄昏，早已躲在夜幕之后…

白色，满眼的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门，白色的床，白色的人。输液管插在他惨白的手上，旁边的仪器发出突兀而有节奏的"滴答"声，为输液管里跳动的液体伴奏，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坐在他旁边，白色的椅子上。

"居然还活着。"床边的人看了看头顶的输液管。"居然还活着。"床上的人眼睛顺了下来，不再盯着他看。"反正有我，你死不了。"他脱掉身上的白褂子，整个房间突然一下子变得格外刺眼，白色似乎如潮水般退却。那个黑色皮衣里的人站了起来，打算转身离开。

"卡珊卓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在布格还有一栋房子，有时间回去看看家里人。一切靠你自己了，我希望我不会消失。"床上的人重新盯着他，盯着他的后背，干裂的嘴微微张着，脸上的皱纹在他说完这段话之后显得更多了。

"你到底死不死？这么啰嗦，交代后事吗？你留恋什么？说这么多废话不就想说你还在吗？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一直在的。"那扇门打开了，床上的老人就这么一直盯着那扇门，和门外那条长长的白色的走廊。整个世界又重归白色，平静的白色，没有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