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故鄉

月之故鄉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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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资料,最容易被老照片触动,手中一张照片坐着四个人,彭邦桢,姚庆章,秦松和我。是在秦松的家里,大概是一九八三至八四年的年代。

我与姚庆章,秦松都熟,与彭邦桢却是初见。姚庆章是当时这批台湾艺术家的核心人物,对我们大陆开放后第一批出来的艺术家,非常关心和热情。

这一次又认识了彭邦桢,十年以后,他以一首《月之故乡》的诗,名满天下,在我印象中,他是台湾艺术家,可是这首《月之故乡》却是全球华人都愿意高唱的一首歌,再听彭邦桢说话,哪有半点台湾腔,他说话带一口浓重的湖北口音,蓄着很男性的唇须,总是穿着体面言谈举止得体。

彭邦桢1919年生于年湖北。1931年汉口遭受特大水灾,返回黄陂老家避难入学启蒙,有神童诗人之称。曾以台湾诗人入选《台湾新文学辞典》,有台湾诗坛“四老”之称,其代表作有《花叫》和《月之故乡》等。

中国诗歌中,咏月诗人自古以来不断。人人都能背诵李白的“静夜思”。我常常身处异乡喜欢宋代吕本子的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又如:“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还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看来人们一旦离乡背井,都会在月夜抒发思念之情。要在诵月之诗中脱颖而出应非易事,但是彭邦桢的有一首诗《月之故乡》,被大陆谱成曲子,广泛流唱,其实在海外的人一读就如触电,因为千里可以共的便只有婵娟,你看的水里那明月,它的光芒也许正同时照着万里外的亲人,从东方到西方,地域不同背景各异,人心却是相同。

  请看彭邦桢的《月之故乡》:“水里一个月亮,天上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低头看水里, 抬头看天上,看月亮,思故乡, 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

天上的月亮在天边,那是彭邦桢的故乡。水里的月亮在眼前,就在心里,可是故乡在天边,天边的故乡在心里。

其实彭邦桢这首诗作于1977年的平安夜,当时诗人经过纽约长岛的一个湖边,看到明月高悬,湖面波光荡漾,而他已经在外漂泊近三十年了,从台湾到美国成家立业却家国难回,他思念故土,心中悲苦满腹委曲不禁脱口而呼,仰天喊出了这首旷古今外的名诗。

当大陆唱红这曲歌后,我们后来每次聚会,彭老大都会站起来为我们背诵这首诗,我便会想他这几十年间的心里是多么地痛楚,那种郁结凝聚在他的脸上,那使他想笑都要半天才舒展一个笑容。

更加可悲的是当他终于想回故乡探亲时,由于年迈体衰,被航空公司拒绝载运而作罢。

2003年他去世后,遵其遗嘱将他骨灰送回中国,埋葬在安葬在黄陂毗邻木兰山的陵园中,海外华文诗坛巨匠彭邦桢在阔别故乡五十九年后,终于实现了他毕生最大的夙愿——魂归故里。

而我也终于搞明白,彭邦桢不是台湾诗人,他是中国诗人,是大陆最早的移民,见不到爹娘回不了家乡的第一批龙的子孙。

我庆幸现在每个人都能自由来去,多少炎黄子孙都团聚了,回家了,想到诗人最终未能回去看故乡,非常心痛。但是他为每个离乡背井的人送去了家乡的月亮,月亮中的故乡。

我永远忘不了当他朗诵到最后一句时,他把右手举起来,用一根食指坚定地指向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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