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突降暴雨,随着大风将许多东西都吹的乱七八糟。A君此刻正窝在房间里,对着窗外一排未干的衣服发愁。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苦学生,阴雨连绵的日子最是难捱,他可不像其他学生,有满满一衣柜的衣服可以任他挑选。不过也还好,明日起便是元旦佳节,他完全可以躲在宿舍里混过去。这么想着,A君心里舒畅了些,端起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手机的音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是纯钢琴版的《风居住的街道》。
A君在桌前坐了一下午,面前摊开一本英文书《THE PEOPLE’S WAR》。书本艰涩难懂,是前年去日本留学的时候在一家书店看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了回来。到今天也没看完。
“A君,元旦一起出去耍耍吗?”
抬头一看,同寝的H君刚刚家教回来,风尘仆仆的带着些寒气就往他这边走。
“不去了,我还有安排。”
“咦?最近可还有要交的作业?”
“没有。”A君还特意摇摇头表示否认。
“那你安排什么,走吧一起出去打游戏。”
“不了不了,你们去吧。”
A君怕H君追问没完,拿了钱和手机就跑出宿舍了。彼时雨下的并不大,只是狂风将点点小雨直往人身上吹,A君没有带伞也懒得回去拿,小跑着到食堂吃饭去了,随后又呆坐半晌才回去。
“叮铃铃,叮铃铃......”几声嘈杂难听的闹铃把A君唤醒,抬头一看舍友早就在下面敲键盘了。A君将脑袋从厚重的被子里掏出来,“嘶——好冷。”缓缓穿好衣服,整理完毕,A君就背上书包预备出门了。
“诶,小A你去哪儿?”
“跟几个兄弟吃饭。”随手整理了乱蓬蓬的鸡窝头,A君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同学,你们几个人?”
“12个。”他们来的还早,餐馆里的位置多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挑了一个靠门的地方。身后就是棚上滴下的小雨。老板很快就端上了一桌热菜,虽说是冬天,但12个人围坐一桌氛围还是极好。彼此之间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很快吃了个精光。A君抬起头来,忽的发现周边竟是一片漆黑,原先热闹的店铺都不见了,就连他们所在的店也是一片漆黑,除了他们所在的那一圈,其他地方皆是混沌一片。
A君慌了神,正待开口询问却看见了对面C君的头上有一个灯泡孤零零的挂着,也没来得及反应就开口说道,“你们真是的,怎么不开灯啊这么晚了。”其他的人闻言也抬起头看看周边,所见与A君皆是相同,于是都笑着对C君说道,“C君,那灯泡就在你头上,你怎么不打开呢!赶紧打开来好吃饭!”
C君随意答了一声,扯扯手边的线灯就亮了起来。众人这下觉得光明了,复又吃了起来,毫无察觉周边除了一片白光外什么也没有。C君吃着吃着也沉思起来,我坐下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觉得头上有什么劳什子灯泡,也从不记得有一条线在那儿,真是怪事怪事。
“C君你快吃呀,再发呆就没有了啊!咱们兄弟几个没人会客气!”
被叫的那人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即刻换上了一副微笑的样子与他们抢起桌上的肉来。
酒足饭饱,众人作鸟兽散。A君因为没带伞,和D君一齐走了回去。不知道怎么的,二人尚未走到宿舍忽然又饿了,于是在群里说道,“还有人要吃饭的吗,我们又饿了,大家再一起吃点儿去!”良久,手机并没有回应。A君和D君也早已到了店里,这次是一家烤肉店,二人拿了东西优哉游哉的煎烤起来。
约莫只眨眼的时间,店家又送了十副碗筷来!不错,据旁人说来,他当时曾细细数过的,A君一行是12人没错!这可怪了,其他人等也不知道A君的行踪,到底是如何找到的呢?而且D君看见其他十个人也没有丝毫的不对的反应!又过了大概十分钟,A君吃饱了正靠在椅子上休息,D君则端起了盘子把未吃完的食物一桌桌的分给了别人,大概是想借此免于交那“浪费税”吧。
“小伙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能给我吗?”一声低沉的男声忽的传入A君耳中,睁眼看去,那男子正在D君身后莫名的发出狞笑,并且身后的手朝着D君慢慢移动,不知道是要干什么。“D君!”A君一边奔过去一边大叫,引得店里其他食客都把眼光放了过来,D君也是满脸疑惑。幸而A君此刻已经到了他身边,拉住D君的手就往回走,“快走快走!”
D君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被拉着出了店铺,仓促间连饭钱也没有给。
“D君,你刚才看见C君他们了吗?”A君一出门就神秘的问道。
“没有啊,不是只有我们两人吗?”
A君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难怪方才我同C君他们说话竟没一人回应我,如此看来,是我的幻觉罢了。这地方明明就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如此A君心里如同歇下了重担,径自微笑起来。D君看了却是头皮发麻,“A君,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疯魔了罢?”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走罢,赶紧回去休息罢!”
回了宿舍,A君照例跟H君分享他方才的经历,可是刚讲到店里漆黑一片的时候,A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场景,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只有A君他们12个人发着光,C君头上的灯泡忽闪忽闪的,
“C君!C君!F君!你们醒醒啊!诶?有人听到我吗?”
任凭A君如何大叫都没有人应答,A君气急,一把掀翻了桌子跑进那无边的黑暗...
滴答...滴答...A君突然听到了水滴的声音,抬起头发现,自己是趴在方桌上。一旁的H君也凑了过来,“你终于醒了?刚才啊你睡了那么久还一直大喊大叫,你还以为你怎么了!”A君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是在做梦,“我...我是在宿舍?”“是啊,这是在宿舍。”
A君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跟H君讲起了方才那个梦。言语间仍然充满着疲倦与难以置信,颇有大梦三生之感。
三日假期很快就过去,学生们又开始在课业和琐碎之间挣扎。A君因那一梦失了魂魄,期末考试时只在答卷上一顿乱写,最后唯有国文与外语勉强过关,其他几门课卡在59分,鲜红刺眼。
“A君!”小C的手往A君背上重重一拍,“我们走了啊,你自己在宿舍小心。”
“好,你们路上小心。”小C等人没有回应,两人拉着行李箱,一人手里抱着个足球出门去了。临走前不知顺手王地上半开的桶装直饮水放了些什么。
听着他们刷卡出了宿舍大门,A君起身走到C君的位置上,看着他的桌子直发笑,半晌之后掏出怀里的钥匙打开C君抽屉的锁取出录音笔,又拿起手机走到方才的直饮水旁,“嘭”的一声,钥匙落入水中,浮沉许久才安稳落在中央。
再见了,“兄弟们。”
小A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和一段视频,而同寝的C君他们莫名都生了癔症进医院去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原因。
也许钥匙知道,也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