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可以写信的人吗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旧人,很旧很旧的人。喜欢很多老的事情。听收音机,写日记。回老家,坐在灶膛烧柴火……

写下这个题目,是源于手边上的一本书——《查令十字街84号》。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慢慢的邮车从门前嘎吱嘎吱的碾过,布袋里却装满爱意。如今手指在键盘上的敲打不到一分钟就传达了我们的心意。记得大学那会,刚学会上网,开通了第一个社交工具QQ,网友纷至沓来,而我还是习惯把一些话写在纸上,寄给远方不曾谋面的朋友。那时候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总是用稚嫩的笔和语气给我最浓烈的问候。后来他给我寄过一张两寸的彩色标准证件照。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黑色的眸子里闪着对未来渴求的清澈的光芒。遗憾的是那时候的我对他想了解的知识捉襟见肘,所以没有帮到他太多。现在我还保留着他的那张照片,偶尔整理过往的旧物件,还能想起那道清澈的光芒。现在的他,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大男孩了吧!

说起《查令十字街84号》,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里的桥段又在脑海里翻滚。电影里汤唯饰演的娇爷和吴秀波饰演的frank因为这本书阴差阳错来到彼此身边,开始书信往来。由最初的骂战到后面的温情如水,相互信任依赖,彼此想念,最后不顾一切想要寻找对方。多少思念化在了笔端,多少情愫跃然在纸间。他们情感的流动随着信件的增多而越来越深。我喜欢故事的结尾,他们在邮局决定给对方写最后一封信,然后离开。然而却碰上了彼此要找的人——那个对的人,最后的人。Happy  end。不过故事里最温暖我的是那对年老的夫妻。还有一个很好的片段,娇爷遇到的第三男人(祖峰老师扮演的一个旧诗人)他说他读过《查令十字街84号》里提到的所有的书,我顿时对这个有点渣的角色肃然起敬。

我喜欢在落日的午后听广播,然后把一些心情写在纸上。那天下午,阳光正暖,我坐在一家街角二楼的粥店,红豆核桃粥的氤氲香气上来,我却不想吃了。餐桌上有一只铅笔,还有四方的面巾纸。忽然我就想写一点东西给某个人了。我拿起铅笔随意的抽出一张纸,开始写起来,却不知道该写给谁,如是瞎写了一个开头:送给下一位坐在这一桌吃饭的人吧:“Hi ,亲爱的你或者你们,此时阳光正暖,愿你有粥也有爱。”写完我喊服务生过来结账,然后嘱咐他说:把这张纸送给下一位坐这一桌的客人吧。这时坐在离我两桌的斜对面的男人站起来说,就送给我吧!原来他注意我很久了。我笑着说好哇。随手就递了过去:一张餐巾纸,不必保留的,我说。他打开来说:好美的句子,我好久没有收到这样的手信了。我有点恍惚,这才仔细打量他:男人约摸四十左右,一身考究的羊毛大衣,手边是一个看着很柔软的公文皮包,一看就是功成名就的人。我说了声谢谢,下楼去。男人也出来,很谦逊地说,其实是我应该谢你。我说其实不必客气,只是想找个理由,找个可以给他或者她写信的人。他也笑了,然后说:都怪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好多东西就像沙子,想抓住却溜走得转瞬即逝。我说是呀,所以我想慢一点,把从前经过得慢一点。他问我去哪,可以载我一程,我说在北京,我还是喜欢走路。我们又相视而笑,然后各自离开。

好多东西都变成了奢侈。我们总是湮没在人潮中,来来往往,每天早晨的地铁里,人潮涌动,节奏慢一点点,就会赶不上最早的一班。我也有被人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也有在晚上空无一人的地铁里独自徜徉。每一天的我们,都在这个城市里匆忙应付,我们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景,连心里那点小小的悸动都被挤走。

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听着《两个人,一些事》里晓希讲出来的一个故事。故事里女孩说她和爷爷奶奶从上大学就一直保持通信,爷爷和奶奶每次都是分别写信给她,还不让彼此看对方写给她的。字里行间不光流露的是对孙女的爱,还是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之间一生的爱恋。好温暖的一家人,我好羡慕她。

我也有过给很多人写信的习惯。只是很多人早已不写了。Email都已经过时,现在的时时语音通话功能在各种社交软件普遍应用。我们省去了很多时间和麻烦,却再也找不到那种等待的心情。

温暖的问候没有在纸间传递,而彼时我们又不知道把想念传递给谁。

曾经那个愿意和你鸿雁传书的人,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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