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抹不去的记忆

那年,你三十,我二十二。你是房东,我是房客。你已婚,我单身。但是你我还有一个称为,同事,同一家公司,同一个车间。

一)一场并不美丽的邂逅

2000年,来宁波已经一个多月了,父亲给的五百元钱已所剩无几,却还要因为刚找到一份新工作而搬家。因为公司离原来住的地方有十公里左右,对于徒步上班的我来说不太现实。辛好找到了房子。

当我轻轻扣响你的房门问你多少钱时,我看到了你的不屑。“120水电费自付。”能不能便宜点,我一个人住,很安静的。”(因为出租条件上写着最多两个人。)“不能”“真的大姐,我到宁波一个多月了刚找到工作,便宜点行吗?等我工作两个月,发了工资在涨,可以吗?”爱租不租,每个人都要便宜,我白让你住你看行吗?”“大姐,我不是这意思。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你看这样行吗?我先给你80,等我上班后向公司借钱再给你补上行吗?”摸摸口袋里的157块钱,如果上班借到钱还好,如果借不到70多块钱就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公司借到钱的可能性很小,表哥已经回家,我也不想借别的老乡的钱。你斜眼瞅了瞅我。我苦笑。“先交100吧,看你挺可怜的。”“谢谢大姐。”“不准多住人,房间搞清爽点。”“好的,一定大姐。”在你给我钥匙转身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了你一声耻笑“外岗林。”(这是宁波人侮辱外地人的一句话)

2)房东不太冷

当我第二天被领到车间给我介绍工序时,我看到了你正在流水线上做业。我对你微笑,你并没有反应,依然那么的高冷。我并没有在意。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敢偷懒,因为我知道我还欠着你房租,口袋里的钱也不允许我偷懒。每天上午下班,大家都回家吃饭,而我却出厂门买一块钱的馒头,匆匆吃掉两个,在厂房外的小树林休息十几分钟,赶到公司去看工艺流程,学别的流程。下午下班吃完剩下的两个馒头,去公司自觉的加班。

连续十几天,我都在极度紧张中度过,只到你给我送来100块钱。“小王,来一下。”下班回来后你叫住了我。“什么事大姐?”心惊,要剩余的房租?“还住的习惯吗?你工作挺卖力的啊!”我低头,“大姐,我还没有向公司借钱,等几天我一定借,把房租给你补上”“房租的事晚几天再说,我先借你100块钱吃点好的吧,光啃馒头也不行啊!”我哽咽“不用大姐,我没事……”“行了,我都看到了。”“不用大姐,我还有钱用。”“那你搬走吧”我无语。“另外我家还有辆破自行车,我老公已经推出来了,你擦擦,打上气还能骑,推走上班骑吧。”我的泪流出。默默地推起车走进了和你们家两层小楼挨着的那间小平房。

3)突如其来的英雄救美

以后的日子,宁波的天是那么的蓝。偶尔下了小雨,推着自行车轻轻的压在石板路上,也是那么的惬意,仿佛是再倾听宁波的历史。

工作特别顺利。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可以拿到900了。而且车间主任对我很器重,准备给我升职呢!偶尔和你一起上班,下班,也知道你老公是跑运输的,有自己的货车,特别能挣钱。你九岁的儿子宽宽有时也会跑到我的小房间,让我给他讲故事。有时也会给你开玩笑说你的宁波话不标准,带有外地口音,你总是一笑而过。

十一放了三天假,车间里的人早就商量好到九龙湖去玩。本想不去,但大家都去又不好意思不去。到达九龙湖已九点多了,大家都兴致傲然。在那被群山环绕,碧波荡漾湖中畅游,大家都很兴奋。玩到十二点多,大家都做在岩石上休息,而你却在看小溪的流水。“啊,”听到啊的一声,你却已倒在小溪里。当时根本没有多想,飞身跳了下去把你扶了起来。你的身上已全部湿透,脸上带着惊吓未消的表情。“怎么了玉兰,没事吧?”没事吧?”大家都过来了。“没事”你又惊吓又害羞,衣服全湿了贴在身上。我看到的却是一种楚楚动人的美。“谢谢你小王”“没事大姐,我扶你上去。”唉”大家左右帮忙把我俩拉了上来。我倒没事,只是湿了鞋子,裤子湿了一点,而你却湿了全身。在大家的东拼西凑下你穿上了混搭。因为这你的落水旅游提前结束。我又当了你一次专车司机,带你回家。做为对我的报答,晚饭在你家蹭了一顿。你老公还请我喝了两杯。在酒桌上老公一边喝还一边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不要去玩了。你低头不语。

4)你并不幸福

也许是是因为救你的缘故,你和我说的话明显多了。有时会在厂门口等我一起回家。我慢慢知道,你的老家是山西的,你是你大姨扶养大的,而你的母亲嫁到了宁波,后来你母亲把你从你大姨那里把你叫过来,让你嫁给了大你六岁的老公。但我看的出来你老公很疼你,每次回来,你老公都会给你和小宽宽带东西。

还记得那是周天的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你敲门进来。你怎么没和大哥一起陪小宽宽玩,你说不想去。“看什么电视呢?”国外的《廊桥遗梦》”你有女朋友吗”“有,但不一定能成,我们那里很封建,我们是一个村的,父母反对。”“你一定要坚持去找自己的真爱。”“希望吧,我俩谁都不敢捅破,害怕伤害到家人。”那你也要坚持,不要放弃,相信相爱的人总会在一起的。”说这话时我看到了你脸上的忧伤。“你呢大姐,大哥是你的初恋吗?”“不是,”我看到你脸上有泪。我不敢吭声,怕触动你的伤心事。“我在家谈过一次,和我一样大,我们是邻村的。本来家里人都同意,但后来又不同意了。我大姨还找到男孩的家里,不让男孩和我联系,我一气之下来了宁波,本来根本不想来这里。”“大哥对你挺好的。”我小声的说。“是挺好的,大我六岁,没有文化,脾气大的不得了,无法沟通,现在让我上班了,原来就不让我上班,还打人,我后来才知道,我来这里是我母亲的主意。小王,你不能像大姐这样…”…你的泪水已流出。我不知所措,赶紧给你拿纸。这时,电视画面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一幕,空气凝固,我拿眼瞟你,四目相对。三秒,有冲动,五秒,关电视。“和你说说话心里舒服多了,不要告诉别人,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讲过,我走了。”我呆若木鸡!

5)欢乐时光,谢谢你的爱!

以后的日子,阳光是如此的灿烂。我当上领班了,工资拿到了1200,你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上下班一起的时间多了,偶尔和你老公喝喝小酒,打打麻将,生活真的很好!你不知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蕉,隔三差五的给我送点,我也利用职务之便让你的工资涨到了一千。天是那么蓝,你就像大姐姐一样给我洗衣服,帮我买东西。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大姐姐让你照顾。有时开玩笑说认你当姐,你说我还不太好。有时你也开玩笑说让我和女朋友吹了,你在给我介绍一个,我说行啊!

如果不是发生招宝山的一幕,我情愿一直这样。

还记得那次去玩吗?我和你们一家人去了宝国寺,我们都在连理树下许愿。后来我们去了招宝山。大家都累了,小宽宽非要喝饮料。你老公带小家伙去买饮料,而你要去看恐怖屋。我只好陪你去。到了里面你说你害怕,拉起我的手。我并没有在意。看到恐怖吊死鬼时你抱住了我,我一下子呆了,一边对你说“不怕大姐。”一边拉着你往外走。你这时却亲了我,然后跑出去了,我呆在那里不知怎么办?可能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吓的吧!

6)对不起大姐,我不能爱你

从那以后,我故意躲着你。但你却不在意还是对我好。谢谢你兰姐,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如果不发生后面的事,我情愿相信在招宝山你不是故意的。

我加班,十点多才下班。而你却在公司旁边的小路上等我。“你怎么在这里大姐”。“有点事刚好走到这里”。我知道你在说谎,你的衣服都没换。“走吧姐。”硪”当我们经过那片树林时,你却停了下来。抱住我就亲,“姐,大姐,”我挣扎着。“小王,给你说吧,你在九龙湖救我时起,姐就喜欢你了,姐爱你!在宝国寺许愿时,姐就许的能和你在一起,你接受姐吧”……你亲我,你可知道我也好想抱着你,吻你。但我想起宽宽,想起爱你的大哥,想起你们对我的好。我不敢!对不起大姐,我不能爱你。我逃跑了,一夜没回家。

7)你应该过的更好,再见,兰姐。

第三天我辞职了。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封信吗。

再见兰姐,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配你爱,不配。我对你就像姐姐一样,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我都铭记在心。所以我不能伤害你,伤害你的家庭。宽宽很可爱,大哥人很好,也很爱你。可能爱你的方式不对。如果我接受你,我对不起宽宽,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我的女朋友。你不是曾让我坚持吗,我想我会的。

从对你误解,到认识真实的你,从相识到相知,我们渡过过了许多美好时光,我都铭记于心。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强的女孩,从不认输,但你身上的刺太多,别人都不敢靠近你。姐慢慢的释怀自己吧,你可以过的更好。我真的希望你能快乐,从心底的快乐。大哥对你真的很好,我能看的出来。虽然脾气有点差,但你要和他多沟通,沟通,希望你能发现大哥的好,接受他。小宽宽很可爱,也很爱你。如果你能打开心结,你会过的更幸福。我在宝国寺许的愿就有让你天天开心。愿你开心每一天,我会永远祝福你们!我会记住你们对我的好!谢谢你,大姐!

另外,旁边拉丝厂的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不要去理他啊!你答应过弟弟的!

再见,大姐。

愿你每天都开心的弟弟。2002.11.16

大姐,还好吗?

宁波,这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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