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居小镇

忽然得到老家老人过世的消息,匆忙的从帝都赶回鲁西南的一个小乡镇。

小镇不大,南北方向东西方向各有一条主要街道,两条街道的交叉路口就是小镇的商业中心,邮政局,银行,几个早点店,副食店等等在路口分布着。这两条街道一路分出数支胡同,也就到了各家各户的门前。尽管小镇很小,但由于回老家的次数不多,也只在老宅子周边闲逛过。

老宅子在南北路最南边伸出一条往东走的胡同最里面,大堤北沿儿下,大堤南沿儿就是另外一个省了。大堤下有凹坑的地方就容易积水,大坑成了湖,小坑成了水池子。而在处在大堤东北角的老宅子,除了西边,其余三面都有水。幸好回来的季节是冬季,不然蚊子就足以让我头疼不已。周边除了水,就是树,自家种的经济树,各种无人打理的野树,高高矮矮枝枝蔓蔓的到了这季节啥都看不出,枯枝枯木的一片荒芜,哪棵树方便就被周边的住家砍上一捆枝子回家烧柴。老宅子也被树占领的大半个院子,家里就剩一个离异的小叔带着一条狗守着大片的宅子院子,没时间打理,索性都种上树,靠天养活。

乡间丧礼的各种习俗自是不懂,也不知所谓,只跟着周边人磕头戴孝,烧纸哭灵,一直折腾到深夜。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就着门洞里昏黄的灯光,端着一碗红白事必备的烩菜,一个馒头下肚,抹抹嘴角,起身举步走出漆黑的胡同。尽管胡同口这条南北路是主要街道,但夜晚视野内也只有一盏路灯在寒风中瑟瑟的亮着。左顾右盼到处都是黑洞洞,哪也不认识,也不知去哪,胡同口抄手驻留了一阵儿,挠挠头转身又回了老宅子。

帮忙的人差不多都撤了,宅子恢复冷清,家里领头的给大家分分被子,房间,安排一下守灵的人,各自散去。小叔的狗一早就栓起来了,我也敢在宅院里遛个弯儿了。夜晚的宅院除了房间里传出的刻意压低嗓门的谈话声,一片寂静。没有鸟声虫鸣,连狗都安静如鸡,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夜风过境,树梢挂着的干枯树叶发出一阵嚓嚓声。尽管一片漆黑,还是能准确辨识出存活多年的那排苹果树和那棵枣树,甚至之前死掉的葡萄架在哪都了如指掌,小心翼翼的绕过已经停用多年的水井。记忆就是这么可怕,幼年时在这感受过的欢乐悲伤或者恐惧,又在同一地点浮上心头。小叔怕我一人害怕,出来寻我,安顿我早点睡觉。

被子不知放置了多久,有种樟脑的味道,合衣而睡,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儿时的各种片段,成年后的各种经历走马灯似得在脑海里穿行,不知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终被鸡鸣狗吠声敲打清醒。尽管天还没亮,帮忙的人陆续来了,开始准备葬礼第二天的各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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