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说要出去拿个东西。
很重要。
我犹豫了半晌，答应了，并坚持要陪同。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亦师亦友的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他。
现在我们所处的是由系统自发构成的安全区，里面设备完整，功能齐全，依旧有如21世纪一般的世界。无论是学校，教堂，地铁，还是娱乐节目，旅游服务等，应有尽有。唯一的区别就是，最昂贵的东西已不再是黄金，而是粮食。
安全区的领域不大，刚刚好一个都市的大小，要养活的人口却是以往的一倍。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腾出空间来种植粮食，它的价格便难以抑制地蹭蹭上涨了。到如今，粮食已经成为货币一般的存在。
规则也很简单，没有货币，只能出安全区去取。
去安全区外的丧尸世界。
那里依旧有古老的零售店，超市，系统会时时刷新，不会让这些食物过期，都是免费拿取。但这些地方，往往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
所以在安全区能获得一份工作，那是别人做梦都要羡慕的事情。那就意味着你的终生得到的保障，你将安逸地度过一生。
我并不是那一类幸运儿。
但L是。
L的身份很简单，一位研究新科技的物理学家，而且尤其热衷于激光武器。
他说的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放在军事基地的微型化高能电池。他曾经告诉我，那是制造激光武器的关键。
而那支去取高能电池的队伍，在安全区外五十公里的农场被丧尸潮袭击，无一幸免。
L花在上面的所有积蓄也一去不复返。
我看得出他很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才让这个从未走出安全区的专家突然有了勇气。
出安全区需要办理的手续相当简单，只需要核对一下身份信息，办理处便会分发一个电子手环。据解释，那是用来测量人体内T病毒的。如果你所佩戴的电子手环发出了红光，那就意味着你将永远失去再回安全区的资格！
当时说这话的工作人员表情十分严肃，还要求我们去不远处的展览中心看注意事项。他说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第一次出安全区的人都需要履行这一步骤。
说是展览中心，其实是一个长廊，每走到一处，眼前就会自动播放3D视频，一个温柔的女声缓缓说着注意事项，视频里则详细地放着各种血腥的惨案，结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样的视频让我稍稍感觉不适，但也并非无法容忍。毕竟安全区这个温室把人类养的太娇弱了。踏出安全区之前，调整好心态，意识到这并非是一场游戏是十分有必要的。
L的表现也还好，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又继续认真看了。
出了展览中心后，我们主动向工作人员上交了呕吐袋——因为工作人员之前表示，没有使用呕吐袋是不需要扔的。
想来……还可以循环利用吧……
工作人员也并没有太惊讶我们的动作，想来胆小到呕吐的人只是少数吧。我琢磨着，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
“别让我出去！我不想出去！啊！”
……
L也听见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被AI机器人拖着的人。
不过到底是不是人，还真有点悬。他看起来跟骷髅没两样了。深陷的病态眼窝，惨白的肤色，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
“他犯罪了吗？”我好奇地问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依旧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那是没钱缴纳保护费的流民。”
“流民？”
“是的。安全区内有很多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钱，一直挥霍，直到没钱了才想到要出安全区去赚一笔。但大多数都被这个注意事项吓得不敢再出去。”
我疑惑：“那不应该都还是公民吗？”
据我所知，公民和流民还是有区别的。公民享受一定的权利，就比如今天办理的出安全区的手续，系统给的手环在一定程度上会帮助我们重回安全区。而流民出去，那只能靠奇迹再进来了。
而我当初就是那样的一个流民。
工作人员冷冷瞥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公式化：“安全区的公民是有限的，一个连自己也无法养活又不愿出去的公民迟早会沦为流民，直到最终被注销掉。”
弱肉强食的世界只需要实力和贡献。
我下意识摸了摸放在兜里的手环，冰凉的触感叫人莫名安心。我不再追问，只低声冲L道：“走吧。”
L“嗯”了一声，也迈开了步伐。
其实与其说L是我的朋友，倒不如说他是我的主人。
因为流民被拿来贩卖是常事。
很多流民一旦从丧尸世界踏进了安全区，无疑是从地狱踏入了天堂。在这里，他们至少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可以拥有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要是再幸运一点，甚至还可以升为公民。因此，几乎所有的流民都不肯再出去，他们愿意用尽一切办法留下来。
但系统的管理制度十分严苛，烧杀强夺的犯罪行为可以说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唯有贩卖人口在此列之外。
我便是被几经转手到L上的流民。
我的记忆也是那时候才开始清楚的。
所以，关于我究竟是怎么进的安全区，谁贩卖的我，我到底是谁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一概不知。
我只记得L当时收留我的时候，跟我说：“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公民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然后递给我公民证书。
我叫滕小鱼。